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彼时早朝时间。
君上坐在龙椅之上,打着精神。
文武百官肃然而立。
近侍李公公抖了抖拂尘:“君上有令,百官各司其职,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文官队伍里跨出一名官员,他手持玉笏,神色严明,铿然道:“君上,臣有本奏。”
此人方眉俊,二十八岁,是个御史。颇受太子倚重。
君上清了清有些涩的嗓子,垂着眼眸,看起来天威稍减。
李公公察言观色能力惊人,只一眼就明白了君上的意思,尖着嗓子道了一声:“君上准奏!”
方眉俊咽了口唾沫正了正色:“君上,臣奏请君上严惩淮扬府尹张梓全!张梓全作为淮扬府父母官,本应恪守本分为君上分忧解难,以民生为重护佑一方黎民,然则张梓全却在其任不谋其政!外,目无法纪勾结盐枭中饱私囊;内,罔顾纲常黑白不辨鱼肉百姓。以致淮扬之地盐枭横行,民不聊生,悬案四起,民怨沸腾!更有甚者,数月之前,淮扬秀才苗石阶因揭露盐场弊病触及淮扬官场利益,直接导致苗石阶亲友被严刑逼问,其本人被折磨至精神崩溃失常,其所在盐场的役工无端被害。之后苗石阶之事一度严重发酵,沸沸扬扬,最终被人强势压了下来。君上,盐道之事干系重大,不仅仅是淮扬当地之生存命脉,更是国家大事。如今盐枭势大,俨然握住了朝廷命官的咽喉,更有臭名昭度的月隐宫牵扯其中,长此以往,试问淮扬是谁人的淮扬,淮扬府尹又是被谁驱使的淮扬府尹?方眉俊恳请君上彻查淮扬府尹张梓全,还淮扬官场一个清明,还淮扬百姓一个公道!”
方眉俊此言一落,朝堂众人心头一紧,有那么一小会儿整个大殿落针可闻,继而百官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要搞大事情的节奏啊!
方眉俊本人奏完之后,并没有退回御史之列,而是如一棵青松般立在原地,等君上定夺,给出一个答复。
君上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眉头越皱越紧,直到听完方眉俊的话皱得更紧了!
盐务之政,毫不夸张地说,事关一国盛衰。
君上自然明白盐枭和盐商的区别。淮扬之地盐井遍布,产盐量占了上渊总盐量的五分有二,方圆所近大小盐商众多。制盐贩盐自然要走正规手续。然,盐之利大,众所周知,是以,国家管控严格。但自古因逐利而铤而走险之人前赴后继,数不胜数。
方眉俊所奏事关重大,牵涉甚多,倘若事实确凿绝不可轻忽。
事实上,此时此刻眉头紧皱的有何止君上一人?
不只眉头紧皱,简直心跳加速,冷汗涔涔!
太子李卓站在前列,与同样站在前列的韩王李晏心情完全不相同。
李卓有意无意看了李晏一眼,李晏除了有些面色铁青之外,倒没有太多失态之处。
并且回视了李卓两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二人都明白,他们之间有一场硬仗要打,没想到,正面交锋的时刻这么快就到了!
朝堂的空气里酝酿着一场你死我活的血雨腥风……
……
早朝之后,安定王府。
安定王李准听完张文兴的诉说,脸上的愉悦显而易见。
张文兴四十五岁上下,官居正四品御史中丞,职责是纠察百缭,对朝中之事最是门清。
张文兴在朝中不算显山露水,深谙韬光养晦之道,明面上不参与党争,既不是太子党又不是韩王的人,一门心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对君上忠心可鉴,是个精明之人。殊不知,他却坚定地相信安定王爷在君上的三个儿子之中最为出色,也是最适合承继大统的不二人选,也因此,暗地里张文兴早已是安定王李准的智囊之一。
而方才张文兴对李准所说的正是早朝期间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