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忠小心翼翼敲了敲门,倘若门里没有回应就准备破门而入。
他不能再等了。
先生的腿……不能再受伤。
敲门声消失在纹丝不动的木门里。
阿忠吸了一口气,正待以肩撞门,蓦然听到了一个字——“进!”
他顿时有些激动,推门的手差一点使了大力!
自从五年前匡先生去了之后,这是这么多年里少爷,不,先生第一次独自将自己关在房里这么久。
五年前,匡先生在水牢殒命,先生赶到之后目眦尽裂悲痛欲绝,抱着匡先生的身子在水牢中枯坐两日三夜,不许任何人近身……末了还是被国舅府的人强行拖上来的。
彼时先生抱了死志。
先生被救上来之后,大病一场,缓了数日,之后撑起来沉默地为匡先生选了一块长眠之地,然后沉默地填平了水牢,最后又不知用何种方式处理掉了国舅爷身边凡是与匡先生之死有关的办事之人。
整个过程整个人阴沉死寂。
并,五年来再没有踏入过国舅府半步。
他自己经此水牢浸淫,落下了病根。
后来,昔日的大将军,如今的安定王时时来信宽慰先生,先生才渐渐有了活气,办了一个源柜赌坊。
这好不容易先生比之前心情有了改善,尤其那一日见到白大掌柜家的公子白眉,生了收徒之心,正兴致勃勃为徒儿忙前忙后,岂料安定王跑过来一通话把先生气了个七荤八素!
不知道匡先生是先生的禁忌和逆鳞么!
就算为了先生好,猛药也不能乱下!
久病之人岂能再遭虎狼之剂!
谁要说安定王不是一介莽夫阿忠坚决不信!
真真可气!
阿忠暗自腹诽,敢怒不敢言。
一个“进”字落到阿忠的耳朵里犹如仙乐一般,他即刻轻手轻脚推开门——
宁先生正靠坐在躺椅上,腿上盖着毯子。
“说一下白眉的消息。”宁先生面色苍白透明,“王城不太平,明里暗里老鼠太多,我就这一个徒儿,要保证他的安危。”
“先生放心。”阿忠轻声细语又无比清晰道,“小的一直派人留心着白少爷的行踪,一旦有紧急事态即刻确保他安全无虞。”
事关先生爱徒,他不敢大意。尽管说起来有点尴尬,这“爱徒”至今没有拜师的意思。
但丝毫没有阻挡先生对这个未来徒弟的关心,悄无声息地为他拦下身边潜伏的危险。
老玉行门口那次,还有泰来赌坊那次。
其余的暗中保护更是不必说。
白眉少爷对身边的危险犹浑然不知。
也是,先生派来的人一出手,哪里还轮到白少爷自带身边的护卫?
宁先生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浓重的疲惫。
阿忠赶忙拿出一包药粉,放在温水里化开,服侍先生服下。
……
遇到匡书桥之前,宁兰泽是阿忠口中的少爷,遇到匡书桥之后,宁兰泽勒令阿忠由“少爷”改唤他为“先生”。
只为与匡先生并称。
以至于阿忠唤自家少爷为先生之后,居然越叫越顺口,比匡先生还顺口。
宁先生服完药约莫一刻钟之后脸色好了些,气息也跟着平顺不少。
宁兰泽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突然道:“听说我那徒儿有心仪的姑娘?”
阿忠愣了一下,回过味来,答:“是,那小姑娘生的伶俐可爱,精通医术,先生见过的。”
宁兰泽“哦”了一声,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可爱的脸,就在这间屋里阿忠还为她端过一盘点心。当时小姑娘丝毫也不惧他,眼神中透着对他的好奇,打量过他好几眼。
原来竟是精通医术,大概当时那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