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说道:“我想着…… 锐健营的那些兵丁可都是旗下正牌子的爷们,让他们来做这替咱们这些奴仆看院子的事儿,可真是委屈他们了,就怕…… 还耽误了他们办正经差事,影响了前程呢。要是只领着内务府的俸禄,那岂不是更委屈了?我寻思着,园子里是不是…… 也该表示表示,能不能立个支出的项目,按月给每位爷们发一份饷银…… 虽说不多,但也是个心意,算是弥补一下吧…… 只是…… 男女有别,内外有规矩…… 如今园子出了事,更得谨慎些,我又没经历过这种事儿,也分不清哪个是当官的,哪个是当兵的,更不知道该怎么分配才公平,给多少才合适…… 就想求公公您帮我操办一下这事儿,帮着分放饷银,您看成不?自然,这事儿挺麻烦的,要考虑尊卑、哨领这些,上下左右的关系挺复杂的,我一个女孩子家,实在是弄不明白,公公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帮我们揽下这个容易得罪人的差事吧,回头我一定好好谢谢您,您看行不行呀?”
佟客双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的,连连说道:“奶奶您真是太好心了。论起来…… 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佟客双这才起身说道:“奴才差事在身,得告辞了。” 凤姐赶忙让人送他出门。
到了门口,两个小太监、四个大内侍卫已经等了半天了,虽说心里不耐烦,可到底知道这是要紧差事,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见佟客双出来了,便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起往凹晶馆走去。
这园中本就借着天然地势建了一座小山坡儿,名叫 “翠嶂山”,内外都有小路相通,对着正门的地方有曲径通幽的景致,靠着半月湖那儿又引了一处泉眼,就是沁芳源,那山坡上能看到湖的地方,叫做 “凸碧山庄”,山坡下临水的地方,便是 “凹晶馆” 了,翠竹亭亭,亭子幽静,湖水清澈,从院落里还延伸出一个垂钓木桥,远远望去能看到滴翠亭,是个赏月观湖的好地方,只是往来不太方便,也就越发显得静谧雅致了。昨儿詹事府就已经把凹晶馆里管事的太监抓走了,这会儿佟客双进了内院,门上一片冷清凄惨的景象,几个小丫头见如狼似虎、威风凛凛的几个兵勇跟着一个太监公公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哪敢上前过问阻拦呀,都吓得躲到后院去了。佟客双也没理会她们,径直走进正厅,却见那三姐穿着一身抹胸杏花秋衫,粉红与月白的颜色相互映衬,袖口、领边、裙摆上都绣满了杏花花瓣,那质地轻薄如纱似雾,袖腕和腰带处却是紧身的设计,更显得人精神,模样十分可爱娇艳;只见她翘着腿,歪在炕上嗑瓜子呢,见众人这般如狼似虎地进来,也不等佟客双开口,就笑着说:“可算是来了…… 倒让我等了半天了……”
佟客双倒是态度和气,说道:“是三姑娘吧?您先喝口茶…… 我是奉命办事,身不由己呀。得请三姑娘您挪出园子了。詹事府没有大牢,只有两间地窖,虽说比不上园子里舒服,怕茶水什么的也招待不周,亏待了姑娘您。”
三姐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那身粉色衣衫随风飘动,松逸得如同云朵一般,她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似的,背着手,踱步走到院子当中,又瞧了瞧金鱼缸里的鱼儿,任凭秋风拂过,吹起衣角,那模样就像风卷着杏花花瓣似的,一回头笑着说:“以前姐姐嫁人做妾的时候就哭,说人生就像牢笼一样,我还笑话她太痴心了。现在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呀。不过就是从一个花团锦簇的牢笼,换到另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罢了……”
佟客双自然听不懂她这话里的意思,只能尴尬地笑着听着。却听三姐又是咯咯娇笑个不停,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早就知道…… 必然会有今天的…… 那些男人呀,只知道在那枕席之上占咱们女孩子的便宜,还觉得是件乐事,又编出些乱七八糟的书,说什么女子要是不守贞洁,哪怕只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