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芭蕉与海棠相互映衬,左边红右边绿,煞是明艳好看。再看那栋小楼,匾额上写着四个瘦金体的秀字 ——“怡红快绿”。院子里还站着许多女孩子,一个个都是神色慌张,张望不定的,也看不出来是发生了何事。
冯紫英见这情形,心里越发不安,便找了个话头问道:“姑娘,这是内宅…… 我这…… 多有不便吧……”
金钏儿虽说年纪不大,可从前是服侍过王夫人的,很是懂事,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却不肯透露什么,只是正色说道:“大人这边请…… 主人吩咐大人进去,必定是不妨事的。”
冯紫英只得把话咽了回去,又跟着往前走了几步,穿过一道雕花的洞门,来到了后院的一座小厅前。门口站着十来个女孩子,个个粉紫嫣红的,见金钏儿引着冯紫英过来,都吓得闪到了一边。门没掩着,只挂着一道褐色镶紫边的棉帘,金钏儿走到门口说道:“主子…… 冯大人来了……”
里头似乎应了一声,金钏儿便挑起棉帘,冯紫英这才进去,只见里头是一方小厅,地上正跪着一个粉衣少女,上头正座上斜斜翘着腿坐着的正是弘昼,身后还侍立着两个侍奉的少女。
冯紫英赶忙上前打了个千儿,又跪地行了大礼,口中恭敬地说道:“奴才给主子请安……”
弘昼摆了摆手,说道:“起来吧…… 坐…… 哪来那么多礼数…… 你想必是来说昨儿交代的捉贼的事儿了?”
冯紫英起身,笑着低下头,眼睛也不敢往地上跪着的少女那儿瞥,侧身斜签着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了,躬身说道:“是…… 奴才无能,不过也一直在勤勉办差。其实这事儿目前只是有了些眉目,还不算周全,只是怕主子惦记着,所以今儿特来回禀……”
弘昼却抬手挥了挥,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先莫急着说你的事儿。今儿我这儿可是闹腾了一晌午了。”
冯紫英好奇地问道:“主子……”
弘昼苦笑着说:“昨儿刚一说闹贼,其实我也没太放在心上。谁知道今儿园子里就乱哄哄的了,各房各院都在清点有没有丢东西。常说树大招风,还真是这话。早上居然有人来报,连御赐的物件都丢了好几件呢。这园子如今是我的行宫,看来不立下些看管的规矩,当真要失了体统了。好几个房里掌事的都跑到我这儿来请罪,弄得我都不得安宁。我才刚说一句怕是有内贼,那些太监们就哭天抹泪地指责女奴,这些个奴婢又不敢去说宫里人的不是,只一个个都讲肯定是自己房里的丫鬟不懂事,凡是丢了东西的,晌午的时候已经跪了一院子了…… 喏…… 就这个女孩子,非说自己犯了死罪,要当面来自首,打发下头的丫鬟去问她,她却死活不肯说,非要亲自跟我讲…… 真是岂有此理,本王来园子里本是想图个清静、享受享受的,这下倒好,成了审案子的了……”
冯紫英忙赔着笑道:“主子…… 这毕竟是主子的家事…… 奴才是不是……”
弘昼摇了摇手,说道:“别…… 你也听听看,你在地方上办过不少案子,也算有见识,你主子我可没把你当外人,园子里的事儿你也别一味地回避。” 说着,又转头对着地上跪着的丫鬟问道:“说说吧…… 你叫什么名字?究竟要自首什么事儿呀?”
冯紫英这时才偷偷打量了那丫鬟一眼,见她十八九岁的模样,生着一双杏眼,两道柳眉,额头垂着秀美的发髻,脸上没怎么施脂粉,嘴唇也没怎么点朱,虽说此刻一脸哀伤,两腮还挂着泪痕,想来是刚刚哭过,却仍尽力保持着从容的样子,看着倒挺让人觉得亲切的。再看她那头青丝有些许凌乱,只斜斜插着一只碧玉簪子,身穿一身粉蓝色灰领小褂裙,外罩着抓绒棉袄背心,瞧这穿戴,像是个偏爱朴素、不喜太过花哨的姑娘。只是园子里依着丫鬟的本分和规矩,哪怕是这般素净的衣衫,也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