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相印,使就封国。魏冉前脚离都,秦王复逐华阳、高陵、泾阳三君于关外,置太后于深宫,不许与闻政事。
遂以张禄为相,封以应城,号为应侯。张禄便荐好友郑安平,使为相府之掾。
魏安厘王闻知秦王欲伐魏国,急集群臣,计议对策。
信陵君:依臣之计,当严兵固圉以待,拒敌于国门之外。
相国魏齐:臣谓不可。秦师之精,冠于天下,不可敌也。当纳质讲和,可保万全。
安厘王:信陵君之计甚险,国相之策颇安。传令,遣中大夫须贾为使,至秦议和。
须贾奉命,于是赍持重礼,到至咸阳。因见天晚,就住馆舍,等待来日陛见秦王。
范睢闻说须贾到来,恨道:上天眷顾,遣此贼前来送死,使我报仇!
遂脱下华裳,复换蔽衣,装作落魄之状,来至馆驿谒见。须贾见是范睢,不由大惊。
须贾:子尚未死耶?
范睢:天幸不死,假令家人发丧,落魄于此。
须贾不觉哀怜,便邀同坐,更以酒食、绨袍赐之。
范睢故作感激之状,更申请道:来日往见秦相张禄,臣请为驾御,不知如何?
须贾怜而许之,便令更换仆役衣冠。次日一早,范睢为须贾驾御,前往相府。咸阳人望见丞相亲自御车而来,无不惊奇,咸都拱立两旁,甚至遮道望尘跪拜。须贾以为秦人尊敬自己,洋洋自得,更不多疑。不消一刻,既至相府门前,停下车驾。
范睢:主人少待,某当代为通报。
不待须贾答允,自顾入府而去。须贾下车侍立门外,候之良久,无人招待。
只闻门上传呼:丞相升堂!
须贾闻说丞相升堂,急于求见,却不见范睢出来,不由大为着急。
因问守门吏道:适才为我御者,君能替我唤出否?
门吏答道:御车者乃我家丞相,公自入府中拜见可也。
须贾如闻睛天霹雳,暗道:我死期至矣!
至此不敢不见,只得脱袍解带,免冠徒跣,前高后低,踉跄而入,跪爬至正堂阶下。
范睢:堂下何人跪拜?
须贾:罪人须贾,前来领死。
报名已罢,堂上再无声息。抬头看时,见范睢正在处理公务,求见者此来彼去,似乎已将须贾全然忘却,晾在一边。须贾跪在庭院,不敢起身,只顾哆嗦,犹如筛糠。
又过良久,内侍传令:丞相召见魏国来使!
须贾起身,俯首登堂,至内连连叩首,更无一言。
范睢冷笑问道:公乃堂堂魏国使节,何谦卑如此?
须贾俯伏应道:擢须贾之发数罪,尚犹未足,焉敢与尊相抗礼!
范睢冷哼道:子何有这许多罪过?某来替你说罢,大罪有三,你可知否?
须贾:下臣不知,愿聆明教。
范睢:诬我有私于齐,使魏齐怒笞良人,其罪一也;你可认否?
须贾:我认,我认!
范睢:魏齐笞辱于我,以至折齿断胁,你不谏止,忍看我死,其罪二也;你可认否?
须贾:我认,我认!
范睢:及我昏愦,已弃厕中,你复便溺我身,何其太忍?其罪三也。你可认否?
须贾:既欲不认,亦不可得也。
范睢:则你自断己罪,当获何刑可矣。
须贾:该当断头沥血,不足以赎。公自可行刑,以酬前恨。须贾虽死,并不怀怨。
范睢:断头沥血,以酬前恨。说得好!左右何在?
左右:臣等听命!
范睢:此人罪大恶极。只因有昨日酒食、绨袍之赠,饶其不死。与我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