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2 / 3)

不接母亲赴京享福,任由她沦落风尘,实是大大的不孝,给御史参上一本,连皇帝也难以回护。

方宇心想只好等定了下来,悄俏换了打扮,去丽春院瞧瞧,然后命亲兵把母亲送回安居,务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是。

以前他一直打的是足底抹油的主意,一见风色不对,立刻快马加鞭,逃之夭夭,不料官儿越做越大,越做越开心,这时竟想到要接母回京,那是有意把这官儿长做下去了。

过得数日,这一日是扬州府知府吴之荣设宴,为钦差洗尘。

吴之荣从道台那里听到,钦差曾有以禅智寺为行辕之意,心想禅智寺的精华,不过是寺前一个芍药圃,钦差大人属意该寺,必是喜欢赏花。

他善于逢迎,早于数日之前,便在芍药圃畔搭了一个花棚,是命高手匠人以不去皮的松树搭成,树上枝叶一仍如旧,棚内桌椅皆用天然树石,棚内种满花木青草,再以竹节引水,流转棚周,淙淙有声,端的是极见巧思,饮宴其间,便如是置身山野一般,比之富贵人家雕梁玉砌的华堂,又是别有一般风味。

那知方宇是个庸俗不堪之人,周身没半根雅骨,来到花棚,第一句便问:「怎么有个凉棚?啊,是了,定是庙里和尚搭来做法事的,放了焰口,便在这里施饭给饿鬼吃。」

吴之荣一番心血,全然白用了,不由得脸色十分尴尬,还道钦差大人有意讽刺,只得陪笑道:「卑职见识浅陋,这里布置不当大人的意,实在该死。」

方宇见众宾客早就肃立恭候,招呼了便即就座。那两江总督与方宇应酬了几日,已回江宁治所。

江苏省巡抚、布政司等的治所在苏州,这时都留在扬州,陪伴钦差大臣。其余宾客不是名士,便是有功名顶戴的盐商。

扬州的筵席十分考究繁富,单是酒席之前的茶果细点,便有数十种之多,方宇虽是本地土生,却也不能尽识。

喝了一会茶,日影渐渐西斜。日光照在花棚外数千株芍药之上,璀灿华美,真如织锦一般。

方宇却越看越生气,想起当年被寺中僧人殴辱之恨,登时便想将所有芍药尽数拔起来烧了,只是须得想个藉口,才好下手。

正寻思间,巡抚马佑笑道:「韦大人,听大人口音,似乎也在淮扬一带住过的。淮扬水土厚,因此既出人才,也产好花。」

众官只知钦差是正黄旗满洲人,那巡抚这几日听他说话,颇有扬州乡音,于是乘机捧他一捧。

方宇正在想着禅智寺的僧人可恶,脱口而出:「扬州就是和尚不好。」

巡抚一怔,不明他真意何指。布政司慕天颜是个乖觉而有学识之人,接口道:「韦大人所见甚是。扬州的和尚势利,奉承官府,欺辱穷人,那是自古已然。」qδ

方宇大喜,笑道:「是啊,慕大人是人,知道书上写得有的。」

慕天颜道:「唐朝王播碧纱笼的故事,不就是出在扬州的吗?」

方宇最爱听故事,忙道:「什么「黄布比沙龙」的故事?」

慕天颜道:「这故事就出在扬州石塔寺。唐朝干元年间,那石塔寺叫做木兰院,诗人王播年轻时家中贫穷……」

方宇心想:「原来这人名叫王播,不是一块黄布。」

听他续道:「……在木兰院寄居。庙里和尚吃饭时撞钟为号,王播听到钟声,也就去饭堂吃饭。和尚们讨厌他,有一次大家先吃饭,吃完了饭再撞钟。王播听到钟声,走进饭堂,只见僧众早已散去,饭菜已吃得干干净净……」

方宇在桌上一拍,怒道:「他妈的和尚可恶。」

慕天颜道:「

是啊,吃一餐饭,费得几何?当时王播心中惭愧,在壁上题诗道:「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者黎饭后钟。」」

方宇问道:「「者黎」是什么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