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一桌的其他人时,立刻愣在原地。
一个又一个尚且稚嫩的面孔,与当年命丧灾变之日的时候一般无二,几乎没有任何改变,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约莫是在十六七岁,而年纪最小的那个,则是八九岁模样,全都睁着眼睛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面带微笑,活灵活现,好似发自肺腑地感到开心,只是他们虽然看似如同活人一般,却早已不剩半点儿生机。
云泽心里忽然升起一阵不妙的预感,脸色铁青。
谷良笑眯眯地抬头望着云泽,咧嘴笑道:
“泽哥儿,回神了,家主还在等着泽哥儿入席呢!”
云泽揣在袖口当中的双手用力握拳,脸色很快恢复如常,跟着谷良继续往前走。
然后慢慢走过另外两张氛围热络的圆桌。
云泽再次驻足。
在这空地最深处,独立于众多鬼仆之外的地方,正摆着一张已经许久不曾拿出用过的巨大圆桌,桌上同样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霞光如雾,袅袅升腾。
身为云家家主的云老爷子,正坐在主位上,慢悠悠地喝着茶水,并且极为难得地拿了自己那支烟杆出来。云老爷子其实没有抽烟的习惯,也没有喝酒的习惯,只是在这山上待得久了,实在无事可做,又不喜欢酒水的味道,便学着府上某个乞丐模样的老人,弄了一支烟杆放在身上,只有偶尔心情极好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抽上两口。
但这次也就只是拿出来罢了,放在手边,就连烟叶都不曾填过。
而在云老爷子的左手这边,则是正在闭目养神的陶老爷子。
右侧,在本该属于云温章的位置上,却是一位云泽从未见过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筋肉精悍,身上穿着一件极为宽松的布衣,双臂裸露,肤色黝黑,也似是察觉到云泽看来,那中年男子便扭头与云泽笑了一笑,然后拿起酒杯示意一下,一仰头,便一饮而尽。
云泽眼神阴沉,揣在袖口当中的双手,愈发捏紧。
云家十二子,真真假假,全在席间。
从最是年长的云温章,面带微笑,端坐不动,手中握着那只“吾善养吾浩然之气”的玉佩,动作看似正在缓慢摩挲。
到性情如火的云温澜,一手按在桌面上,高高举杯,脸上露出一副爽朗大笑的模样。
再到温文尔雅的云温凤;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手中正拿了一双筷子放进酒杯里的云温仲;眉眼之间媚态尽显的云温燕;双臂环胸,正在闭目养神云温季;一手托腮,目光看向末席空座,面带微笑的云温情;手里拿着筷子正往桌上伸去的云温太;背上剑匣从不离身的云温霜;手中筷子方才夹了一块儿好肉,正往末席空座那只碟子上放过去的云温书,全在此间。
云温裳正在末席空座的另一边,神色凄然,满脸泪痕。
本是极为安静的桌上,忽然传来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
原来是云温河方才提杯的时候,不慎撞到了面前一只白瓷碟子,洒出了不少酒水,正慌忙起身卷着衣袖用力擦拭,连连道歉。
云老爷子放下茶碗,面带微笑,看向远处驻足不动的云泽,轻声说道:
“就等你了,入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