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起来。”方友文摘下组长手环,拿在指间把玩,“直到那天拉开抽屉找东西的时候看见了它。”
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班长,出名真他妈可怕。”
秦绝笑了一声。 “更可怕的是我居然开始习惯了。”方友文双手合十,也把手环合在掌心,“你懂,我从来没有摆谱的嗜好,在片场是个暴躁阴沉傻逼是因为我想把作品拍好,不是故意针对谁。但前几天,闻玉麒的司机给我拉开车门顺便九十度鞠躬的时候,我竟然看都没看他一眼,随便点了个头就进了大厦——我草,这真的有点恐
怖。”
秦绝不接这个话茬,另起新篇:“你睡了几个?”
方友文差点从阳台上栽下去:“我没有!”
“哦,那爬你床的有几个?”秦绝问。 “……四五个吧,记不清了。”方友文疲惫地闭上眼睛,“我洗完澡出来看见屋子里站着个人还以为是什么变态狗仔——但一个裸体女人站在那也够变态的。
我是说这件事。”
秦绝很缺德地问:“取材了吗?”
方友文很无语地看着她。
然后点了点头。
“可以,说明你的身体依然由脑子支配,不是上长了个人。”秦绝说。
方友文受不了了,捂脸笑出声。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呃,粗俗的用语。”
“别管这些有的没的。”秦绝道,“取材到什么了?”
“嗯……我还记得她楚楚可怜的表情,还有她说的那句……‘求您——吧,不然我没法交差,回去要被罚的’。”
方友文的神情和语气都很飘渺,“以后要是遇上情节类似的戏,我知道自己要怎么拍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 “当时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就‘在同情心的驱使下’接受了这份安排。呵呵,说真的,玩这套的上位者可真擅长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把目标架上道德高地
,好像女人也变成了一种对她们的拯救似的。”
方友文露出讥诮的笑容。 “那个送她过来的大老板,他手里有几条电影院线,想让我给他的电影院多拍点裸眼3d的限定内容——他大概以为我能联系到秦科做更多的特效吧,我不知
道。”
“我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这样‘讨好’的一天,太魔幻了。”
方友文陷入沉默。
他以为他毕业之后将要面对的是投资商施来的重压,是爆款商业电影和文艺内涵影片之间的抉择,是资方和片方肆意插手指导塞人的混乱现状。
对此,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却没想到,他面临的、需要抗争的不是那些规则,而是这些“规则”。
“剑和盾牌都拿好了,等着抵抗强权,结果等温香软玉贴上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敌人的攻击来自身后。”秦绝一针见血。
方友文更加沉默,沉默地点头。
八月初他还在因为得知自己的电影即将在沪城isca小范围上映而不敢相信,八月底他还在因为自己的电影即将全球公映而欣喜若狂。 彼时他又是惭愧又是激动地想着自己竟能在短时间内迅速领先同行数年甚至十数年的岁月,可他怎么也没有料到,浓郁的光环同样让他跨越了向上斗争的阶
段,以至于自己竟连“福利待遇”也远比那些仍在刻苦努力的电影人来得更早。
“这东西……不是纪念品,是警示环啊。”
方友文再次把红色腕带套了上去,像郑重其事地戴上一副神圣的镣铐。
“我希望自己不会有被蚕食殆尽的一天。”他阴沉地起誓。
“你身边得拴一个袁萧。”
秦绝说,“你看他,《鳞人》结束以后无缝进《熔炉》剧组,累得都快死了,根本没有成名之后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