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公审大堂对面有一家酒楼,生意特别火,许多等待案审结果的人常常选择在这里落脚,以便打探消息。
太子在其中一间包间内,悠哉游哉地喝着美酒。
他认为胜券在握。
布局这个场面,自己花了不少功夫,也花了不少银两,应该有满意的结果才对。
更何况,般岳手里唯一的证人——账房先生也被自己挖过来并策反了,主审全是向着自己的人,般岳有什么理由赢了官司?
太子派了三人专门去旁听审判,轮流回来向自己汇报进展。
当听说熊觇那箱银子有问题,没有扳倒般岳,他大感意外,既而恼怒,把酒杯砸地上,骂道“真是废物!还异想天开想做将军,他一辈子别想!”
“麻烦的是,这箱银两能查到出处。”
“不能让人去查!”太子想起一查也会查到自己,当然得阻止此事。
怪只怪熊觇,原来他只是个花架子,没半点脑子!
连自己与般岳斗智都得绞尽脑汁,熊觇这种粗汉,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刘大人明白这个道理,故而催促范大人继续审理克扣伙食案。”
太子深锁眉头,这么板上钉钉的贪污都弄不倒般岳,伙食的问题就更不可能扳倒他。
现在只剩下含笑这场重头戏,就看她的了。
必须拿她大作文章,以证实般岳作风恶劣,不足以担当海防营将军之职。
就算没法让他坐牢,至少要让他下台。
“你,再去给含笑提个醒,她的荣华富贵就看今天的表现了。另外,拜托柳大人,银两之事一定要压下来,千万不能查。”太子叮嘱赭公公。
“是!”赭公公连忙小跑出去。
他跑得太急,飞舞的袖口钩住了楼梯口小二手中的盘子。
“哎呀!”
盘子严重倾斜,上面的汤碗眼见着要滑落出去。若滑出去,将直接掉在栏杆外楼下的桌子上。
这一大盆热乎乎的汤,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把银扇,顶住了汤碗,同时也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端正了盘子。
小二惊魂未定,恼怒地看一眼撞自己的人,却见他已经跑到楼梯底下去了。
再回头,一身赭色衣裳的公子站在自己面前,正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银扇。
“多谢,多谢!”小二千恩万谢。
“没事。去吧。”这位公子退到一旁,让小二过去。
小二用脚轻轻地踢踢包间的门,听见里面说“进来”,便用脚推门进去。
门缝打开,现出太子的一半背影。
手拿银扇的公子从门缝里收回自己的视线,走进隔壁的包间。
他在窗口坐下来,看着广场对面的刑部公堂。
有书童模样的人进来,向他鞠躬,汇报道“公子,接下来含笑要上场了。”
“嗯。”他并未回头,吩咐,“听听西墙。”
书童从袖中拿出听筒,类似于海螺,贴在墙上。
听着听着,书童脸上现出紧张的神情,小声地报告“是太子。”
“我知道。继续听。”那位公子平静地说着,转过脸来。
他脸若银盘,唇下有颗痣,看上去如菩萨之相,十分和善,但是那双眼睛,凌厉无比。
寝宫的书房内,墨香扑鼻,浦玄皇正拿着毛笔在画水墨画。
他画的是一片竹林,竹林当中有一袭白衣少女,隐现芊芊背影。雾气很浓,遮盖了她的裙摆。
他画着画着,抬起眼睛,看着窗外发呆。
笔尖有一滴墨滴下,正好滴在少女的肩头,脏了那件衣裳。
“皇上。”李公公走进来。
他收回目光,发现画纸被滴脏了,皱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