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真正舍生忘死豁命相搏,踩着一地鲜血将陛下送进太极宫那张最尊贵的帝座的,有几个?”
“这些年过去,当年的功臣老的老,死的死,活着的还剩多少?昔日陛下曾黯然神伤,思念逝去的老伙伴,决意设功臣画像,以供凭吊,以慰忧思,逝者已矣,可那些活着的老伙伴们,不是更应该珍惜他们吗?侯君集这些年或许因为功高爵显而变得有些骄纵,故而犯下高昌屠城之错,其实陛下应该也清楚,所谓屠城,咱们大唐的老将们谁没干过?只是侯君集运气不好,恰恰选择了一个很不合适的时机,所以被陛下处置了,所以心怀怨恨了,所以……一时糊涂,参与谋反了。”
随着李素一番解析,李世民微微动容。
见李世民深思的神色,李素不由悄悄放下了心。
诚如李世民自己所说,他并非一个听不进劝谏的帝王,只要说得在理,李世民就算不纳谏,至少还是能听下去的。
良久,李世民忽然扭头看着他,道“子正,这两年来,你前前后后在朕面前,不止一次力保侯君集了吧?你究竟为何如此保他?”
李素叹了口气,这个问题,李世民已不是第一个问他的人了。
身边很多人都不解,都觉得李素有大好前程,而且与那么多名臣宿将交好,为何偏偏一次又一次地跟一个谋反逆臣牵扯在一起。
凭心而言,李素其实也觉得自己如此力保侯君集未免有些过了。只是这一次,老天安排他遇到了侯杰被欺凌,故人之子,落魄至此,李素能不管么?当然,既然管了,不妨顺便也给自己谋点什么,所以,这次保侯君集的原因,跟当初的情分并无太大的关系,利益的原因占了一大半。
迎着李世民不解的目光,李素坦然笑道“陛下,大唐的名将众多,他们每一个人都能独领三军,为大唐攻城拔寨,屡立功勋,只不过,咱们大唐的名将再多,却没有一个是多余的,他们一个都不能少,少一个,便等于抽掉了承重社稷的一根柱石,这是臣的想法,陛下觉得呢?”
李世民再次动容,神情陷入深思。
良久,李世民缓缓道“你的意思,让朕赦免侯君集?”
李素直视李世民,道“杀不如恕,侯君集这次若能被赦还,此生必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再生二心,陛下,圣君治人,先诛心,再收心。”
李世民似乎并不意外李素的表态,反倒是脸上露出了笑容,道“难得子正有情有义,侯君集能识你,实为今生之幸也。”
李素见李世民避而不表态,情知李世民仍未做出决定,不由淡淡一笑。
“陛下,不谈当年君臣情分,只看眼下的情势,陛下筹谋东征已久,朝中诸将皆在陛下的谋划之中,将来东征高句丽,陛下必然是要亲征的,那些老将们也会随侍帝侧,可以说,他们每一个人都用得上,臣相信陛下甚至连哪位将军领多少兵马,从哪条路出征,攻打哪个城池等等,这些具体的战略部署都已有了安排,那么,如今西域突然叛乱,陛下的这盘棋已被打乱,若是调派一位将军去平西域之乱,陛下原来的东征部署也随着乱了,朝中的将军们不能动,这个时候除了侯君集,陛下还有更合适的西征主帅人选吗?”
看着神情愈动的李世民,李素接着道“侯君集,他是突然多出来的一位将军,是陛下计划之外的将军,而且经验丰富,有过荡平西域经历,熟悉西域风土和诸国形势的将军!”
李素叹息一声,道“臣实在想不出,除了侯君集,还有谁能胜任西征主帅一职,陛下,当初侯君集虽然参与了谋反,可凭心而论,他并未做出任何对陛下不利的事,那时他若以自己在军中的声望登高一呼,想必陛下平定谋反会比预想中的麻烦得多,可事实上侯君集什么都没干,反倒是在双方鏖战正酣之时跪在太极宫门前请罪,甘愿自缚就擒,说他预识时务也好,说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