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秘境的中心,是一座圆锥形的宝塔。这座宝塔外观乍一看甚是普通,不显不晦,非仙非凡,既看不出是一处高出红尘的修道宝邸,又似乎洗净了业力流转的人间俗气。中肯评判,约莫和清德雅致的栖游隐学之所有五六分神似。
话虽如此,愈发走到近处,这宝塔的卖相却并不敢恭维。从地面起,高出二三十丈处,竟能看到并不鲜见的砖瓦断裂、泥灰脱落的的缝隙,实不像是幽寰宗这等上宗巨派的手笔。
只是从柱础相连的莲花门中一步跨入,眼前之景登时就不同了。塔内空间,竟是四四方方,更兼宽敞到了一个诡异的程度,几乎能够反过来把整座宝塔吞噬进去。
方圆坐忘塔。
塔内从天顶到整个地面,尽是细沙铺就,打成一片,似乎并无砖瓦梁柱之别。在空中漂浮着十余个莲花蒲团,围成一个圆圈。
别处地界依照尊卑长幼,功行高下,座席丝毫不乱。但此处是九宗俊彦汇聚一堂之处,代表的都是各宗的门面,因此座席围成圆形,以示不分先后之意。
此时殿中东南、西北两处,分别坐着二人。
东南位这人,英姿勃发,气度挥拓,一顶三台偃月冠,一袭云砂赭黄袍,盘膝而坐,衣带袍袖竟轻轻浮在空中,纹丝不动。
对坐西北处,是一位看似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年,五官清秀,一袭白袍,显得分外淡雅清润。
引人注目的是,二人头顶均有一团尺许大小、明暗相叠的云气。这团云气按照一道若有若无的规律演化,一分为二,再分为四,为八,为十六,为三十二,为六十四……直到九变阴阳各五百一十六道细小的气流,纵横往复,纠缠不休。
二人俱是幽寰宗近千年来的杰出弟子。东南位上这人,入道二十七载,名为萧天石;西北位上那少年,其实已经八十余岁,名为张宏辩。
幽寰宗根本上法名为《玄元根本大诫经》,从“变化”二字入手,无论高明粗浅,由一元两分为始,一路推演下去,直至于变化无穷。
此法金丹、元婴之前,各有“九变”之境。
萧天石二人背后气机演化,分明是俱是将幽寰宗根本上法《玄元根本大诫经》在金丹境前修炼到了“九变”的最高境界。
张宏辩突然道“三十息后,第一位客人将至。”
萧天石静如止水,双唇紧闭,并未有丝毫言语表示。但在他目光涟漪之中,竟可以查看出一丝寡淡无趣,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打心底里有几分排斥。
这一代“红云小会”,着实有些不同寻常。
每一代有资格竞争真君大能的九宗英才,本是五百年为一辈。而红云会,说穿了只不过是十年一聚的小会。粗粗算来,一个五百年的周期要举办此会十余次。
换一种说法,平均每一次小会中前来与会者,其实不过是各派每一代排行前十五的人才罢了。
唯有将数百年、十余次小会的英才合并统筹,品评高下,才能将真正的一代之雄筛选出来。
便如同凡间科举一般,按照人才多寡,有“大年”、“小年”之称。红云小会也是如此,在某些特殊的“小年”中,甚至与会九派弟子无一人是当代门中三甲。
但是今次“小会”,并非“小年”,而是“大年”,特大的“大年”!
其中缘由,既有天时,又有人为。
所谓天时,若是近百年未曾有这许多天才冒出,自然今年的“大年”之会也无从说起;但是人为一关,却和越衡宗一位真传弟子归无咎,息息相关。
据闻归无咎在灵形境中修行缓慢,为了迁就此人,幽寰宗早早便和越衡宗、藏象宗等商议妥当,将本该在十一年前举办的红云小会拖延至今。
另外藏象宗第一真传杜念莎,似乎是和归无咎一同修习了一门增进潜力的秘法,因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