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迁怒,而是焦灼。
“怎么,因为担心纪灭明就不理我了么?”
云桑口中的话有些委屈与低落。
纪默默然无声。
“唉,你果然是怪我的。”云桑见他不说话,上前一步,“你这是有多怪我?以至于我手里拿了什么你都视而不见。”
纪默这才重新把目光转过来。
云桑手上拿了一只包袱,身上还背了一只。
纪默眉头微拢“你这是做什么?”
“舍命陪君子呗。”云桑叹道,“你都要去找纪灭明了,我不能袖手旁观。”
“你知道?”他看着他的眼睛,“这跟你没关系。”
“此言差矣!”云桑在他身边蹲下,“纪灭明和豆蔻都是我的朋友,我的担心不比你少。至于我与你嘛——”云桑拉长声调,突然有些似怅然若失,眼神闪了闪,没有再说下去。
纪默静静看了她几眼,微微张了一下嘴唇,手指动了动,紧抿了嘴巴。
云桑笑了一声,稍稍偏了偏头,诚恳道“纪默,你别怪我爷爷,爷爷他……虽然年岁大了些,有些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随性,可他耳聪目清不是糊涂之人。我还是觉得,他让纪灭明去采药有他的道理。”
纪默向她投来询问的目光。
分明在问何以见得?
“我长这大,每年都能见到那么几个人慕名来到毒医谷,或是求医或是问药。其中有人留下报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心满意足而去,也有人兴致勃勃而来垂头丧气而归。”云桑仰着脑袋,想着往事,“怪老头做事有自己的原则。为人解毒,他的态度从来没有像对灭明这么模棱两可过。”
“是么?”
一个多月来,纪默每日跟随老毒医,做他的助手,跟着他查看谷里的草药长势,听他絮絮叨叨跟草药说话,看他在其中一个山洞里养了一笼笼的山鼠与田鼠——恕他直言,他甚至觉得老毒医对那些鼠类甚至比对人类还亲切友好。
“是么?”他平铺直叙道,“恕我眼拙,实在没看出他老人家对解‘六亲不认’之毒上心。”
云桑无奈道“你是关心则乱。”
……
夜幕降临。
四月末,天气暖,今夜的天空繁星闪烁。
嘭!
突地,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纪默猛地睁开眼睛。
山崖之上砸下来一个什么东西,落在离他一丈之外的乱石堆中,清泠泠地弹跳了几下,才不甘心地没了动静。
惊起了不远处巢窠里一只昏昏欲睡孵蛋的老鸟。
霎时,纪默就站了起来。
“什么声音?”云桑急忙拎起包袱挂在身上。
纪默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
山风,惊鸟,树叶飒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