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抽,“我狠,你说得对。”
当年,他看着怀中嗷嗷待哺的儿子叫天不应,看她烧的面目全非,束手无策,看着她浑身溃烂、化脓……他眼中也是有泪的。
但是,他还是狠下心来为她剪掉溃烂的皮肤,为她剜去大片的脓疮。做这些,他心里坚硬如铁,下手之时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疼,他知道。
他没办法,或者就只有那样一个办法。
冷着情,凉着血。
久而久之,他习惯了,心狠手也狠。
偶尔他也问自己,自己这是心先狠、还是手先狠的呢?
“琼枝,你比我更狠!”
江半图想吼出来,可他张了张口,发现口里咸咸的。
罗琼枝艰难地伸出一只手,覆上江半图的脸,这张脸为什么那么陌生?
可……又熟悉得厉害……
“你落泪了?”罗琼枝眼睛越来越明亮,如一汪秋水,“到底……还是我比较自私。半图,你要怎样,都随你了……”
她眸似秋水,脑海里清明的很,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新生的错觉。
江半图抱着她让她恍然回到了他们刚刚成亲的日子。
这怀抱有点冷,又有点温暖。
将近三十年了,谁能料到,再一次躺在江半图的怀里竟是因为她要死了。
死了……
罗琼枝胸口起伏着……
……
另一边,包围圈中,纪巽替纪默挡了一刀,那一刀斜着划过了纪巽的后腰。纪巽只觉得“刷”地一下后腰那里裂开了一道口子,灌进来一股冰冷的风,紧接着一个刺痛贴着皮肉钻进了头顶。
纪默看到父亲为自己挡刀受伤,顿时眼眶红了,突然他大吼一声,挥剑劈向自己右侧的那个人!那人用刀一格,刀与剑碰撞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声响,带出一串火花。
纪巽心中苦笑一声:“儿子气急了。”
他道:“忘我是我,有我无我。”
八个字一出口,纪默本来带着狂怒的剑式仿佛受了感召,复又灵活通畅起来。
而另一旁的纪平终于体力不继,被江半图其中一个手下飞起一脚踢中胸口,砰一声摔落在地,昏死过去。
……
此时此刻,通往庄子的小路上,一匹马风驰电掣而来,马上的少年挥舞着鞭子恨不能肋生双翅,御风而飞。
而在他身后,俨然还有一匹马仅仅相随。
枣红马上的英气少年问:“灭明,还要多久?”
“就在前面!”
纪灭明顾不得多言,心中一个念头挥之不去——义父,师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