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恕调整一下坐姿:“十一年前的冬天,有一辆马车上囚了一车七八岁的孩子,他们都被迫喝了一种叫做‘六亲不认’的药,你可知晓?”
谷朗裹了裹身子:“不知。”
“是么?”纪恕一只拳头握得很紧,骨节历历,“据说毒医前辈制出‘六亲不认’之后感慨此药太过毒辣,于是怀着悲悯之心将药品与药方一并付之一炬,不料想十一年前,这药居然一碗碗喂到了一群手无寸铁之力的抢来的孩子身上,这本该毁了的药哪来的?”
纪恕问这句话时声音都变了,使了大力才把话说完。
“嘿嘿,世人都被骗了!”谷朗突然开心极了,“我把那药私藏了起来,并药方一起偷了出去,不得不说,有药方就是好用!”
纪恕忍住把眼前人的脸打烂的冲动。
“你把‘六亲不认’给了谁?”
“江半图。”
“江半图?”纪恕腰背一直,默了片刻。
江半图么?!
“怎么认识的?”
“当然是通过韩王殿下。那药还没来得及给殿下,就被江半图高价拿走啦。没办法,总要先到先得。”
纪恕心潮翻涌,他的师伯祖是韩王的人?!
“他要那药做什么?”
“不知。”谷朗肯定道,“我只负责给他们药,他们怎么用并不告诉我。”谷朗果真仔细想了想,“我一向只负责药丸,或者药粉,那些药是我回毒医谷偷偷带出来的,带什么就交给他们什么,一手交药一手交钱,倒也干净利落。”
“‘回光返照一刻倒’是你给的苏宥川?”
“不是我,是殿下!”谷朗搓了搓手臂,还是冷,“老头子的毒药经我手流出来第一站就是韩王殿下。”
果然所猜不错,苏宥川的靠山就是大皇子李晏,韩王。
“方才你说的‘只负责给他们药’,‘他们’是谁?”
“韩王殿下的大夫啊,不少人呢,把我带的药化开,仔细分辨之后试着制出来。这算是个好办法。”
“你也参与了?”
“当然。有时候参与,有时候不。他们利用我,也防着我,嘿嘿,不过我们算是合作关系,没有我他们哪儿去找那些药?不得不说,老毒医的手段不是谁都能学到的,两相一比,他们与他相差实在不止一星半点,只能算是蠢货!”
“你会制毒?”
“什么话!老毒医是我老子,我岂能不会?不过是我志不在此罢了!”
“呵!”纪恕讥笑一声,“你喜欢玩的是各种破石头吧?”
“什么破石头?你懂什么!那都是我的宝贝!我辛辛苦苦攒来的,美妙的很!”
纪恕无意和他讨论石头。
“说说你会制什么毒?”
“常用的都会啊,”谷朗带着骄傲和讽刺语气,“我那毒医父亲想要我继承衣钵自然要教我辨毒施毒,可那有什么意思,我又不喜欢。可还是被他逼着学了又学,我一边学一边偷工减料,可架不住时间久,到头来不愿学的也会了!后来没办法,我只有走。”
“你与韩王……”
纪恕正待问下去,突然停了下来。
“真冷……啊……小灵儿……”
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开始在地上乱摸,纪恕眉间一敛——吐真香的效用马上就过了。
这个男人随时会清醒。
好在,最要紧的他差不多都已问了。
纪恕无声地上前,拎着精致的酒壶,捏起谷朗的下巴不由分说将剩下的半壶酒灌进谷朗嘴里。
被灌了酒的谷朗嘿嘿笑了两声,做梦似的道了声“好酒!”
纪恕心中默念着“看在老毒医和云桑的面子上!”压制下心中踹死他的冲动,将他拖过来扔到床上。
做完这些,纪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