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兄弟二人,坐到了纪默身边。纪默看了云桑一眼。
野丫头有些异常。
“不舒服?”纪默第一时间问。
纪恕递给她一包松子。
“豆蔻爱吃,你也尝尝。”纪恕道,“在想谷朗?”
云桑安安静静坐着,接过松子,扔一只在嘴里嚼了。
纪默把她手中的松子抓过来,捏出一粒,去了壳,将光滑油亮的果仁塞到她手里。
云桑愣愣的看了看手心里的小松子仁,又看看一脸促狭的纪恕,噗呲笑了。
纪默脸色微红,捞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
“纪默,”云桑吃了那一粒松子仁,只觉得酥香满口,“果真好吃!——我出谷不但为了历练,还想要找我爹爹,至于找他做什么我却不知。今日一见云锦的背影,我心里……为什么陌生得厉害?”
从小到大她身边只有怪老头,怪老头很少提及她爹爹,偶然提及的时候都是“云锦那个孽子!”或者“那孽子不配当爹!”
十八年来,这对父女屈指可数的几次相处里令云桑印象最深的不是关心和询问,而是云锦从外面带回来的食物。
纪默师兄弟听纪巺讲过云锦多年前的往事,自然明白云桑话里的困惑。
纪默道:“谷朗既是你爹,总归与你是血脉相连。”
云桑哑然片刻,又在嘴里扔了一只带壳的松子,皱着眉头细细嚼了起来。那粒酥脆的带着松香的松仁很快顺着口水咽了下去,而那两片硬硬的松子壳在她牙齿间辗转许久最终也没有被嚼碎。
难以下咽。
像极了她的心情。
……
午夜时分。
纪恕像一片轻盈的羽毛飘进先前谷朗进入的院子。
白日在外面看的时候目测这是一处三进的宅院,比较清幽。
不出所料的话,第一进院子的偏房和南房应该是下人看门守夜的地方,倘若偶有来客顺便做接待之用。
略过第一进院子,纪恕直接落到了第二进院子左侧的厢房根下。
两侧厢房的廊下各悬挂着两盏风灯,灯光不甚明朗,在地下晕出一片朦胧的光亮。
东厢的一间屋子里燃着灯,多半是值夜的丫鬟也忍不住睡了。
借着阴影的遮掩,纪恕朝书房而去。
四周静寂无声。
纪恕轻轻推了一下书房门,那扇门居然只是虚虚掩着。
暗黑的书房里有一个醒目的红点——书案上燃着香。
隔着面罩,纪恕拧了拧眉,这香的味道带着一缕苦味。
他没有多想,借着火折子的亮光书房的陈列飞快地在纪恕的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图像:偏右放置一张书案,书案上一只毛笔,寥寥几张宣纸,一锭墨,一方与笔墨纸三者形成鲜明对比的精巧绝伦的砚台,一些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再看四壁——看来这间书房的主人喜欢收藏奇石,四壁的博物架上摆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
纪恕从怀里掏出一只不大的布袋,捡了几只瓶子放进里面,揣进了怀里。
他没有多加逗留,很快从书房里退了出来。
这一处三进的院子并不大,不大可能暗藏过多秘密。
“汪汪汪!”突然,前院传来几声狗吠,纪恕跃上房顶,几个起落迅速离开了此地。
纪恕如一条游鱼融入了黑夜之海,很快来到了客栈。
一路上他有些头晕,等他上来楼梯已经气喘吁吁。
高度警惕的纪默听到细微的响动快速出了房间,将他搀了进来。
房间内一灯如豆,纪恕借着纪默搀扶之力坐下。
“小恕!”纪默大吃一惊,“你受伤了?”
“没事,”纪恕闭了闭眼睛,“不过是有点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