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恕翻着书不能淡定了。
宁先生果真是看上了白眉?
天子脚下开赌坊,宁先生身份不简单啊。
可他果真是赌痴?
不过,看他对赌的了解,也不一定。
别的不说,就这收徒的执着……
分明是曲线收徒。
纪恕试探问道:“师兄,依你看,宁先生是什么人呢?”
纪默:“亦正亦邪。不好说。”
纪恕心有戚戚然。
……
此时,被宁先生惦记在心的徒儿白眉正在老玉行抓心挠肺地等着。
老玉行的掌柜是个眼神透着精明,行动却慢吞吞的老头子。
眼神与行事风格完全不搭调。
“嫌慢?你来!”
老头子鼻梁上架了一副琉璃镜,抽空毫不客气地朝白眉翻了一个大白眼,翘着胡子抢白白眉。
白眉立马赔上笑脸说好话,一边说一边暗自懊恼自己沉不住气,好不容易遇到这尊高龄大佛,人家慢点怎么了?
万一老头子撂了挑子,自己上哪儿找人去?
老头子鼓着腮帮子把做好的扳指再看一遍,嗯,嗯嗯,满意。
若不是这小子带来的扳指图案太清晰太稀有,勾起了他的好奇,他不会接这样的活。活到这把年纪什么奇事怪事没见过?
不差这一件。
可偏偏就是这一件,让他聚精会神转不开眼!
老头子气呼呼、小心翼翼为这个毛头小子破了例,做了一件足以以假乱真的苏二翠玉扳指。
白眉不由强按下惴惴不安的心理,对老头子刮目相看!
算是彻底理解了老玉行店伙计的那句“没有能逃过我们齐老眼睛的玉料,更没有我们齐老做不成的玉活儿”。
白眉窃以为这样的隐藏高人是应该趾高气扬一点。
白眉接过齐先生做好的扳指,视若珍宝一般揣进怀里,脚底生风,回千面阁是也!
千面阁。
纪恕看着宁先生的《博弈之术》啧啧称奇。
纪默在一旁搭话道:“博弈之术博大精深,宁先生见解独到,此书对爱好博弈之人大善,我们看它不过是充充门面而已。”
纪恕道:“是啊,我们既不热衷赌技又不深研博弈之道,此书放在我们这里貌似有暴殄天物之嫌。依宁先生之意,赠此书与师兄实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纪默深以为然。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透着显而易见的兴奋从外面传来:“默少!默少——”
“白眉?”纪恕眼睛一亮,“莫非他已办好了我今早所托之事?”
说话间白眉已三步两步进了客厅。
白眉一眼见到纪恕:“咦?灭明,你怎么在?”
白眉早笑眯眯迎了上去。
“嗯。”纪恕应了一声开口便问,“白眉,眉兄,如何?”
“自然是幸甚至哉手到擒来!”白眉简直要眉飞色舞,“遇到一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那种!”
他把揣进怀里的扳指小心翼翼掏出来,献宝似的拿给纪恕看:“灭明,你亲自看吧!——默少也见识见识!”
纪恕接过扳指。
果然,打磨扳指之人手上功夫透着大气、稳重、内敛。
没有十多年苦练和几十年实操磨砺不成。
没有谁比纪家人更能了解手上功夫的“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了。
看完,纪恕甚是满意。
这手艺足可当得上炉火纯青四字。
果然是高人。
只是,齐老?没听过这号人。
他有意无意道:“白兄,大恩不言谢!纪恕记心里了。——我义父昨夜到了,就在阿宁那边。”
纪默无声看了纪恕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