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豆蔻看着云桑。
云桑摆摆手:“让我想想。——你也思量清楚。”
梅开院花厅。
花厅里有两个人,一人恬然而坐,一人一旁侍立。
坐着的是个男子,立着的是个小厮。
那个男子看起来年过三十,保养不错,风度翩翩,正不疾不徐地坐在几案前喝茶,他拇指与食指捏着茶盖儿,轻轻拂去杯子里浮着的几片茶叶,低头浅浅啜了一口,整个人透出一副优雅闲适来。
一眼见到此人纪恕脚下一震,急忙上前一步,“义……”
那人笑了一声,开口打断纪恕的话:“呃,大小姐!”
纪恕只得闭嘴,无奈一笑。望了望屋顶。
那人,苏豆蔻不认得。
她施了一礼,扬了一点唇角的弧度,端正温和道:“不知足下何人?我爹爹伤势不轻,不便见客。”
“无妨!”那人正色道,“在下陈方,乃尚希故交,今惊闻尚希遇刺,不请自来,实想相帮一二。”
尚希,苏宥亭表字。
开口便是父亲表字,看来与爹爹交情不浅。
“叔父有心,豆蔻谢过,可……”
陈方笑了一声,“我想看看阁主伤势,可以么?”
苏豆蔻只得截住话头,看向纪恕,发现纪灭明正一脸欢喜看着陈方。
苏豆蔻短短咳了一声。
纪灭明回过头,见苏豆蔻正探究地看着自己,忙道:“豆蔻,让他看看吧!”
苏豆蔻点点头,于情于理都没有不对的地方,于是做了个请的姿势,转身带路了。
方才侍立一旁的小厮有眼力见地跟在后面,等到了苏宥亭主屋,不动声色地隐了。
陈方抿抿嘴。
小厮是苏宥川派来跟着他的,就在苏豆蔻他们进花厅之前陈方笑眯眯地悄悄塞给了他一包银子,少说也有十两。
小厮刚要拒绝,陈方无事一般,看着一处屏风道:“苏大掌事允陈某来这院子探望阁主,实在是善解人意、信任有加——你随我一路,也是辛苦,天朗地清,陈某从不会亏待于人。”
小厮于是把银子揣进怀里。
他知道,就算不要银子,他也不敢明目张胆阻挡大小姐办事。
是个识时务者。
纪恕与陈方并肩而走。
陈方伸手拍了拍纪恕肩膀。
侧颜冲他一笑。熟悉的眼神,熟悉的笑。
纪恕眼神殷切:“义父……”
有好多话要说。
陈方,不,纪巺纪大堡主,摇摇头,竖起食指,“嘘——”了一声。
纪恕闭了嘴。
也放了心。
心中百感交集。
这下好了,义父医术卓绝,有他在,让人心安。
纪巺一行进入内室。一直在内室照料剑兰和桔梗识相地退到外间。
纪巺在苏宥亭塌前站定,观了片刻,颔首道:“眉骨消杀,脸颊下陷,面色沉中带青,青中紫气虚浮,双唇锈色偏暗,呼吸虽渐稳而不定……中毒之征。此毒看似平常却大有来头,所幸,毒素正在崩散,性命堪堪无忧。苏香痴,你这一劫,不小啊!”
他声音不大,吐字清亮,沉吟一阵,又沉吟一阵,最后自己居然笑了:“看这解毒手笔,有些不啻毒医嘛。”
他兀自在那里喋喋不休,一旁的纪恕和苏豆蔻心里已经不折不扣惊了几个来回。
苏豆蔻:陈方,爹爹故交?完全没听说过!此人医术不浅!
纪恕:义父眼光果然毒辣!
纪恕笑吟吟面向苏豆蔻,“侄女,我要为尚希把上一脉。”
看似询问,实则主意已拿。
苏豆蔻梦幻般地点点头。
纪恕忙搬来一只方凳。
纪巺施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