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巺心中一动,动了恻隐之心。
他吩咐纪平散了人群,找来一辆马车,再把父女俩安顿马车之上,直奔保安堂而去。
原想男子不过一场伤寒,几副药下去便会身轻体健恢复如初,却不曾想,那男子竟然反反复复缠绵病榻半月有余。
纪巺叹道:缘分这东西实乃上天注定,一旦造访拦都拦不住。
这不,半个多月之后,那男人病情总算有了好转,他的女儿也跟纪巺处熟了。这期间,小姑娘被纪平请来的帮佣好好收拾了一遭,终于露出了她的原本面目——是一个漂漂亮亮大大方方的可爱小姑娘。
纪巺也知晓了男人的名字——梅清河。
旁敲侧击之下,纪巺得知梅清河几年前死了妻子,这个专情的男子迟迟不能从失去爱妻的噩耗中醒来,每日浑浑噩噩,迷茫度日。后来干脆抱了孩子离开伤心之地,天大地大地流浪在外了。
他食不甘味心思郁结,夜间辗转难眠被痛苦扼住咽喉,久而久之终于病了个一塌糊涂。
起初梅清河沉默寡言,后来纪巺得知他会酿酒。
会酿酒好啊!恰恰纪某人好酒。
梅清河一时找不到该去的方向,又想要报答纪巺的救命之恩,最终在纪巺的游说之下去了落梅镇,从此专心酿造“君子醉”。
世间没了苏沁兰,酿造“梅白”早已失去了意义。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它明月下西楼。
从此他眼中只有爱女梅髯,落梅镇,老友纪巺。以及一个找到杀妻凶手、解开爱妻死因的心结。
……
纪巺知晓苏家的香品传奇的一部分原因实在是归功于梅清河。
显然梅清河对苏沁兰的爱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绵长之爱。
每每与梅清河两人坐在一起吃酒,要么纪巺一个人喋喋不休,要么梅清河一个人静坐发呆。偶尔,他会听到他用简单的语言回忆苏沁兰。
十多年一同吃酒的情谊摆在那里,十多年的“偶尔”加起来也不少了,所以,纪巺从梅清河的“偶尔”里知晓了“四叠回肠”和“一香返璞”。
除此之外,这几年足不出堡的纪堡主并非闭目塞听,自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白静石还在思考两月前被强势接走的那个晚上,他们嘴里的“尊主”又是谁?
几乎没有任何暗示,纪巺下意识地把“尊主”与月隐宫联系到了一起。
“不论如何,”纪巺对白静石道,“能肯定的是你当时必然身处王城,若是调查的话,也是一个有效的范围和信息。端己,”纪巺收起身上的懒散之气,继续道,“总之,事情不明朗之前,小心为上!”
白静石慎重地点了点头:“近段日子以来,我不断思考一个问题——对于任何一个有针对的阴谋,排除掉它的一切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就是它的目的。我们千面阁自创立以来,经营稳定,到如今不止有了财富,更是有着令人艳羡的人脉。那个所谓的‘尊主’找上我,看中的无非是这两点而已,想要得到这两点,无非是得到千面阁和我——明面上是我在执掌着千面阁。”
“端己,”纪巺无奈道,“千面阁本就是你一直在打理。不过,除你之外,你忘了还有阿眉。”
白静石自然没有忘。
他一直不太想面对现实。白眉是他的独子,更是他的希冀和软肋。
听完纪巺的话,他不得细细审视眼前的情况。
此时此刻,白眉已然出入了几家珍玩玉器行。他窜了两道大街,终于在一家不算起眼的“老玉行”店铺前停了下来。
“再碰碰运气吧!”他想,“好东西就这一点不好,想找一只匹配的,不,相似一点的都他奶奶的难。看来,独一无二也是种病。”
白眉一大早开始任劳任怨走街串巷,这个时候已经累得脚板酸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