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捕头与仵作是在一家离部尉衙门颇近的的酒楼上醒来的,醒来之时已是临近子时,浑身酒气,臭不可闻。
几个人乍一醒来确定了身在何处之后纷纷吓了个跟头。
完了!出门办差如何办到了酒楼之上?
办到酒楼之上也不要紧,可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办差,对了,办什么差?
——沉香阁阁主苏宥亭被刺一案,查过伤、验过尸……之后呢?隐约是饥肠辘辘回来吃了酒……吃酒之后就人事不省睡到现在……
不对啊!办案未成,吃酒……这,如何是好?
几人面面相觑,面如菜色。
且不说这几位。
和昌街苏宅。
云桑拔下苏宥亭身上的银针——银针透出幽幽黑紫之色,好厉害的毒!
先从怀中掏出一只通红小瓶,又拿出一方手帕垫在掌心,再小心揭去瓶盖,磕出一只黑中泛绿的小丸。她看着躺在手帕心的药丸皱了皱眉头——真丑!怪老头总是捣鼓这种丑得人皱眉的药丸,美其名曰“丑俊”!
“世人多俗,皆爱貌美,多的是以美为幌尽行丑恶之事,哼!我偏反其道而行!你说这药丑,我看着俊。我的药丸呐,凡是好看的都让人肠穿肚烂,不美的都平邪驱毒。”毒医侃侃而谈,再以狞笑结束。
云桑轻轻甩头,把毒医爷爷得意洋洋的老脸甩走,找来一只小镊子将药丸夹起送到苏宥亭口里,抬抬他的下巴,药丸乖乖地滑进食管深处。
每隔两个时辰就要给药一次,期间不可间断。
苏豆蔻摩拳擦掌地问她:“云姐姐,要不要我为你护法?”
“不用,”云桑干净利落答道,“把外面的事处理清楚就好了。”
云桑递给她一只黑色小瓶,瓶子上镌有一个莹莹“一”字,“把里面的药丸拿出一颗化开半碗水,每人服一汤匙,失掉半个时辰的记忆,足够了!”
“哇哦,这么厉害?”苏豆蔻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眼睛,“能不能弱弱问一句,有一天云姐姐会不会也让我喝上一口?”
云桑淡淡看了她一眼,“事出仓促,权宜之计罢了。”她微不可闻叹了一声,“此种禁药珍贵的紧,炼制不易,岂能轻易浪费?”
苏豆蔻拍拍胸口,放心了。
简直患难见真知!
苏宥亭的院子被苏豆蔻迅速地封锁。闲杂人等一概不许靠近。
纪恕与她麻利地为在场诸位喂完药水,夜色掩映之下驾车送走了捕快与仵作,其余几人暂且留在了燃着酥香草的偏房之中。
这些香够他们睡上足足十二个时辰。
明日恐怕会有不少人探视,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同时,千面阁后院。
纪默的书房内燃着烛。
书案周围赫然坐着纪恕、白眉和阿宁,显然几个人并没有睡意。
沉香阁阁主苏宥亭遇刺吉凶如何?暂且无人知晓。纪恕尚无有消息传来。
“我去苏宅一趟。”纪默开口道,“沉香阁本与我们无关,但有苏姑娘与小恕这层关系在我不能坐视不理。”
“我也要去!”阿宁急忙表态,“哥哥不要拦我,苏姐姐对我那么好我也该表示关心。”
“我同你们一起。”白眉也不甘坐等消息,“多个人多一份照应才好!”
纪默看了这二人一眼,“不,你们留守千面阁。”
“默少,”白眉道,“千面阁有我爹安排的守卫,不妨事!”
“苏阁主遇刺情况未明,不知其中牵涉了何种势力与利益。白眉,听我的,你们不要去,安心等我回来就好。”
默少言语诚恳毫不花哨,却有着安抚人心的效用,“阿宁,你也是,好好呆在千面阁。”
“那好,哥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