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连问了几个“为何”,对这个见死不救的老头刮目相看——倘若他说得是真的。
“实不相瞒,我劝了。”他摇摇头,“为防万一,你再去赶上说几句好听的?不管咋说,咱们算是尽力了不是。”
梅清河:“这不好吧,我尚不知她是谁,贸然相劝便是唐突,再者,我不知事情根由,贸然相询有打探之嫌……”
“糊涂!”苏老不由分说打断他,“人命关天,你管那么多呢?快去!”
梅清河被他一声断喝,想起方才那姑娘神色郁郁,说不定真是心有块垒难除,此时跟苏老耍嘴官司实在不该,于是不再言语,翻身上马追去了。
他快马加鞭往前走,风有点凉,直至奔到几里之外的一个路口还没有见人。突然之间他灵光一闪:我跑那么快干嘛?那姑娘心情低落,我与苏老说话间功夫她应该不至于走这么远。难道是……跑过头了?
打定主意,他拨转马头往回走。这次是慢走。
果然,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一阵笛声。
顺着笛声走,转过一个小弯,他隐隐看到一个身穿玫瑰绸的清丽女子坐在路里侧的、一片小竹林里的一块大石头上吹笛。
那姑娘。
他的马飞快,方才根本没看到路里侧的石头与人。
惭愧。
他从马上下来。
苏沁兰听见响动,并不理会这一人一马,兀自吹曲。
梅清河也不打扰。
苏沁兰吹完一曲,从石头上跳下来,收起笛子——原来是一只半尺长的小玉笛。她走近梅清河。
苏沁兰看着梅清河的眼睛。
“她眼里的郁色散去不少,眼睛很清亮。”梅清河思量。
思量完顿觉脸一热。
“公子可已成婚?”苏沁兰浅浅开口。
这一问令梅清河呼吸一滞,差点咳出来。
他脸一红:“尚未。”
“可有心仪的女子?”
“无有。”
“你看我怎样?”
梅清河顿了顿,想了一想,慎重道:“姑娘姿容明丽,性情烂漫,自然绝好!”
苏沁兰突然笑了。
眼前这人仪表堂堂,自带一股沉稳和……傻气。
“公子方才下马为何?”
“我……”他吸了一口气,“苏老他让我劝你。在下虽不知姑娘为何心情不好,可也不要想不开,像姑娘青春正好风华正茂,有的是无限可能。”
苏沁兰咯咯笑了。那一笑粲然生华,几日来因为婚事带来的不快陡然间烟消云散。
“当真如此么?”她轻轻问,并没有看他,只是凝视着近前的竹林,仿佛在自然自语。
“我不欺你。当真如此!”梅清河也笑了,“姑娘为何事烦忧呢?在下听闻‘人活一世,除了死生,其余都是小事。’深以为然,与姑娘共勉。”
“嗯,”苏沁兰认真思考了一小会儿,“你说得对。我想通了。”她脸上露出一些俏皮,“就在方才。”
“那就好。”梅清河微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放心了。”他拉过那辔头,“告辞。”
“公子这就走了?”苏沁兰似笑非笑看着他,“我以为公子是专程来送我回家,看来,是我多心了。”
“呃……”梅清河突然想起来,自己答应过苏老送她一程,“也好。”
“多谢你。”苏沁兰笑盈盈道,“还是不烦公子相送了,我这就走了。有缘再见。”
梅清河看着苏沁兰转身走远,这才骑上马回去向苏老复命去也!走了一半路他才突然想起方才忘记了问那姑娘的名姓,而他也没有介绍自己。
他感觉有些遗憾,自己做事还是有些欠缺,于是他勒住缰绳,原地转了半圈,看着空无一人的小路,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