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八百里加急,派人去黑龙江问话,五天里就能有回信了,那只顾活命的家伙,哪里还顾得上你我的生死,回头两边说的对不上,那可更要惹翻了主子的。”
迎春又急又恼,连声道:“这可怎么好,我如今死也不惧了,便是主子发落我去受刑,我也认了,我早就是个污浊肮脏的身子,本来就愧对祖宗了,也愧对姐姐你。如今,岂不是一死都难赎这罪,竟还要连累了姐姐。” 她说着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凤姐看着迎春这样,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可她知道,此刻着急也没用,得冷静下来想办法。于是,她强撑着,凝眉思量了好一会儿,过了片刻,脸色渐渐缓和了些,勉力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罢了,妹妹别太揪心了,这事儿,哎,妹妹本就是个实心眼的人,也不用多想了,这其实也不是妹妹你的过错。若是真的有信,那自然要怨那个混账东西,若是假的,哎,不过就是有人费了心机,妹妹你哪里提防得了。你不要一味往坏处想了,主子圣明,再不会冤了谁的。何况,说到底,咱们不过是主子的奴仆罢了,便是主子要处置,咱们女子家生来就命苦,无非就是受些委屈,只当是尽了本分,替主子分忧了。更别说那些连累我的话了,我自有保全自己的法子呢。”
凤姐轻轻拍了拍迎春的手,接着说道:“明儿还要回主子的话呢,我到时候一并向主子讨个情。只是妹妹你要记得,若是主子提见你,可千万不要再犯糊涂了,主子问什么,你就据实回答,胡编乱造那是使不得的。这会子天晚了,咱们,把太太叫来,一起吃晚饭可好?太太自小就疼你,如今见一面也不知今后会怎样呢,何必让那些小人得意,小瞧了咱们去,咱们一起吃个团团圆圆、暖和和的饭,过了今夜还不知道怎样呢。”
迎春此刻心里乱成一团麻,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只是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也没说行还是不行,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凤姐见状,便收了脸上的愁容,像个没事人一般,唤平儿、袭人等来准备晚饭。那袭人果然是个用心的,不多会儿,就在内室里备好了一个景泰蓝的锅子,锅里煮着些菜心、木耳、松茸、山药,看着就十分精致,旁边还摆着一碟子上好的薄嫩羔羊肉,一碟子酒腌鸭信,一碟子金翠芋头,又烫了一壶松针清酒,这才去里头唤了王夫人出来。
同着凤姐、迎春三人就在书房用饭,留着平儿在一旁捧汤侍酒,而袭人自己则陪着薛姨妈、惜春,伙着晴雯等人在外头用饭。
你道她为何唤王夫人,原来这迎春本是贾赦前妻之女,自小没了娘,其后母邢夫人虽是面上过得去,可也不怎么亲近她,倒是王夫人,向来天真慈心,待府里这几个子女,那可真是一如己出,平日里教她们诗书,关心她们的衣食起居,嘘寒问暖的。自贾珠早逝,元春入宫后,王夫人膝下寂寞,对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那更是疼到了心坎里,当作心头肉一般,也算是聊解亲生女儿不得相见的那份思念之情了。而这三春姐妹呢,也都打心底里视王夫人为亲母一般,十分敬爱她。
本来,园中发生了这么多变故,王夫人同着众多晚辈女儿家,甚至孙辈女孩,一并要供一个男子奸玩,这事儿本就是极为羞耻的,更何况弘昼还故作禁忌,不赐王夫人名分,那迎春、探春如今都是姑娘的身份,比着一般奴仆是高了一层,可这见面相处起来,却总是透着几分尴尬。只是此刻迎春这儿出了变故,心里正难受着呢,正是需要一个慈母在身边安慰的时候,所以才想着把这三人凑在一处,也难得能享受一下这亲人间的温情,吃个家常宴。
三人见了面,迎春一看到王夫人,那满腹的委屈和害怕再也忍不住了,“噗通” 一声就又跪了下去,眼泪止不住地流,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王夫人见迎春这般模样,心里也是一阵凄惶,赶忙上前去扶迎春,嘴里不停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