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丁上门来抓人了。尤三姐心里早就料到,肯定是自己和那心上人的事儿被发现了,不过她倒是有几分胆气和担当,在这生死未卜的时刻,反而镇定了下来,既不哭也不闹,更不求情,还特意穿戴得鲜亮整齐,就等着被锁拿呢。
随后,她被送上车,离开了这繁花似锦的园子,一路颠簸,来到了一处宫墙院落,穿过几道回廊,越走越荒凉,最后到了一间小屋前。屋墙边有一扇半陷在地里的小木门,门后竟是通往地下的通道。这时有小太监过来打开木门,把三姐送了进去。顺着几阶石梯下去,就到了一间地窖模样的屋子。刚进去没走几步,两个侍卫就冷冷地转身出去,把那木门从外面反锁上了。
三姐这才抬眼打量起四周来。说是地窖黑牢,其实看着就是一间挺简陋的下房,西头高墙顶上有两扇四方小窗,透进来些许光亮,勉强能看清屋里的情形。屋里也就两张毛边儿的竹凳,一张灰扑扑的四方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还有一只破了鼻子的茶壶,另一侧靠墙有一张土炕,上面铺着一条半旧的被褥,瞧着倒不像是专门关押犯人的地方,更像是下人们住的屋子罢了。三姐虽说平日里爱干净,可这会儿也知道不能奢望太多,便在炕沿上坐了下来。坐了一会儿,她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发起呆来,好不容易压下心里的波澜,却又添了几分惆怅。四周寂静无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镇定的她,心里渐渐涌起了畏惧和恐慌,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常听人说‘千古艰难唯一死’,反正现在左右都是个死,真要是想开了,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就看主子…… 打算怎么处置我了…… 我丢了他的脸面,犯了他的忌讳,怕是他不会轻易让我痛痛快快地死……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先受些屈辱,然后再被处死罢了。”
她本就是个心气高傲的人,可一想到 “先受些屈辱然后再被处死” 这可怕的场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又羞又慌,不知怎的,竟有些难以抑制那种羞意,可她打小就被灌输了等级观念,在她心里,弘昼那可是如同天一般的存在,就算心里有怨有惧,却终究不敢对他生出恨意来,无奈之下,只能胡乱地把这怨气撒到鬼神身上:
“这可恨的,都是那庙里的女娲娘娘,做事也太不靠谱了,既然要造人,那就造呗,干嘛非得弄出个男女之分呀。偏偏让我们女孩子生得这般姣好的皮肉,说是玉骨冰肌,美是美了,可却最是能招惹男子了。那些个心思不正的男人,只要能想法子占我们的便宜,就觉得特别快活,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敢用,什么伦理道德、天伦亲情,统统都顾不上了。而我们女孩子呢,一旦遭了羞辱,本来就够伤心的了,他们还编些乌七八糟的说法,说我们坏了名声、失了德行。现在我要是死了…… 他们居然还弄出些什么规矩来,搞得我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任由他们作践、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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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也知道些男子的想法,又忍不住琢磨着:“主子之前没碰过我的身子…… 大家都说他风流荒唐,也不知道他会不会…… 为了寻欢作乐,先来为难我一番……” 想着想着,又摇了摇头,暗自叹息道:“园子里那么多美人儿,主子想享受都享受不过来呢,既然都已经发落我了,应该不会再有别的想法了吧。哼,不来也好,要是不来,那对我来说反倒是好事,起码我的身子没被他随意对待,没让他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刚想到这儿,她又慌乱起来了:“万一主子来了…… 但凡男人嘛,尤其是主子这种身份,又有着那样的性情,难免会有独占的心思,主子虽说荒唐,可到底是龙子龙孙呀,总不能和别人一起…… 来为难我吧。可要是他真不来,又生了气,把我扔给那些囚徒、兵丁去糟践…… 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呀。”
她就这样一会儿发狠,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