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婢女的礼叩了个头,轻声回道:“回王爷……,奴婢叫花铃,是钟粹宫徐答应宫里的使唤宫女……” “花铃?徐答应……?” 弘昼不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想不起有个徐答应。
那宫女却也识趣,知道弘昼不解,又轻声道:“奴婢是分到徐答应宫里才改得名…… 奴婢原本叫抱琴…… 是…… 是……”
那宫女以为弘昼不晓得,却不知弘昼一闻此名,心下立时清明,这小宫女竟然是原本贾府四春的里屋侍奉丫鬟,琴棋书画四丫鬟中头一个的抱琴,想来元春获罪,她必然是被内务府打发去了别处伺候,不知何时分到了钟粹宫里,做了使唤宫女,不由惊讶道:“你是抱琴?你是…… 元春的随嫁丫头?” 那宫女听得元春二字,又堪堪淌下泪来,便道个是字。
弘昼心下计较一番,问道:“你好大胆子…… 如今你不是贤妃的贴身丫鬟,而只是一个答应的外房使唤宫女,怎么敢擅闯紫恒殿…… 论起来却是死罪……”
那抱琴却是一脸毅然,回道:“奴婢自知罪孽,不敢求王爷宽恕;只是大小姐获罪…… 奴婢求见皇上不得,只想见王爷一面,将历年来积攒下来的梯己使个精光,可恨内务府一干子没天良的,虚耗尽了财礼都没个功果,今日是借着去办差途中,拼个死闯进来,才吵嚷起来……”
弘昼一声不言语,端起案几上得团龙茶碗小小呡了一口,淡淡道:“既如此也就罢了…… 只是你强行要见本王,有什么说的呢?……”
抱琴叩了个头,仍然是果决道:“王爷莫疑惑…… 大小姐获罪,人在冷宫受苦,奴婢先头还是服侍大小姐来着,知道大小姐的心意。不敢为大小姐求情,更不敢图自己的前程。只是见大小姐日日落泪,夜夜也睡不安生,奴婢跟了大小姐一场,这主仆情分难以割舍的,虽然大小姐不说,也知道大小姐的想头…… 奴婢在徐答应这里,前几日听说那府里大夫人又过去了……”
弘昼听她絮絮叨叨,越发觉着不妥,手一挥阻止了她,冷冷道:“你且别说了…… 要我说,先头朝廷议你们贾家勾结后宫,如今看来也真没委屈了你们。元春人都在冷宫,还那么不安分?!辛者库死了个罪妇…… 怎么她就知道了?还让你个贴身丫鬟来跑腿……?让我来猜猜…… 她必然是想见皇阿玛一面,让你来本王这里撞木钟想见见皇阿玛诉诉?你这么替前主子不顾命的奔波,是了…… 你本来是妃子宫里的贴身陪嫁,如今沦落为粗使宫女,想来也是要求个翻身?”
其实论起来,弘昼对贾府虽有诸多关联,但也深知其中利害,本不厌恶贾家。至于元春,原是宠妃,如今失了势也是可怜。只是他到底也掂量着雍正的态度,如今在宫里不比在园子里,疑心这元春心头念想,便冷脸面训斥起来。
谁知那抱琴虽是泪眼朦胧,滴滴珍珠儿已是挂在脸上,却不惊恐,只忍着哭音道:“回王爷的话,奴婢没读过书,却知道有个从一而终的道理,奴婢既自小跟着我们家大小姐,自然要尽这份心,这也是一类从一而终。万死不敢为自己求个什么。其实大小姐自知获罪,并不敢求些个什么,更没一句在奴婢面前敢怨什么的…… 大小姐人在冷宫,若说不惦念家人,王爷您也就知是个谎了;只是奴婢临分到钟秀宫去,大小姐还叮嘱奴婢不要恋主,不要再谈贾家的事…… 当时值份太监都在,王爷唤来一问便知”
弘昼心下一叹息,略略和了颜色,问道:“既如此,你见本王却是为何?”
抱琴银牙咬碎狠狠道:“奴婢一个深宫使唤人,并不知道外面的是非;贾府家人其实也是我的家人,若说不惦念老夫人,夫人是假。只是奴婢也懂得礼数,并不敢来求什么。只是今日拼死来见王爷,只为要告诉王爷:有人…… 有人…… 给大小姐下过毒,要毒害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