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敬重有加,分例田庄亦是上上之份,礼部亦曾表彰。
谁想如今,贾府巨变,连 “知礼守贞的寡妇” 亦做不成,被王爷送入园子,命运陡转。只是李纨自来青衣缟素,不想今日妆扮,背影望去,竟也是仪态端庄。
凤姐笑着入内道:“李姐姐,妆扮之后愈发俏丽了,我那丫鬟还说让我去找宝钗妹妹,我说我今儿定要来看李姐姐,果真是巧,能见到你这般模样。”
李纨脸一红,福身道:“凤妃安好。”
凤姐笑道:“哟,姐姐这般多礼作甚,来来来,今儿与我同去顾恩殿吧…… 姐姐?…… 姐姐似有话要说?”
凤姐见李纨欲言又止,使个眼色,让喜儿退下,道 “姐姐有话但说无妨…… 姐姐…… 你我往日便是好妯娌,如今虽我位份略高,实则皆在王爷身畔,身份并无本质差别。姐姐,咱们不过是寄人篱下谋求生计,姐姐心中若有苦处,不必瞒我。”
李纨闻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踌躇半晌道:“凤妃这话贴心,我便与你直说了吧。我今日本想精心妆扮,盼主子能多看我两眼,万一…… 万一能得主子眷顾,我愿尽我所能侍奉,只求换得一个恩典。”
凤姐见她如此坦诚,沉默片刻,问道:“何种恩典?姐姐欲求主子何事?”
李纨轻声道:“强儿……”
凤姐惊道:“小声……”
李纨已是泣不成声:“凤妃…… 你亦有小女,能在园中度日,我的强儿,此刻却在宗人府为奴。外头之事我虽不懂,亦知罪奴下场,无非入宫为阉,或发配为军,远发西北…… 每每思及,心如刀绞,强儿年幼体弱,如何能经受得住……”
凤姐赶忙上前,轻轻握住李纨的手,低声劝道:“姐姐,你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强儿能入宗人府为奴,已是主子格外开恩。若不是主子,只怕早因贾府大逆之罪被处以极刑。强儿虽年幼,却是贾府正宗后裔,皇上岂会轻易饶恕?你当心中感念主子恩德,以赤诚之心侍奉报答,切不可再有妄念。更何况入园子的规矩,男丁亲友皆要忘却,便是亲子,亦不能例外啊。”
李纨哽咽着道:“我自是感念主子恩典,可终究是母子连心啊,凤妃…… 他人不知,你定能体谅我几分,巧姐……”
凤姐长叹一声:“大丫头如今在园子里养着…… 可日后的命运亦难以预料…… 哎…… 说什么日后,便是此刻,咱们亦身不由己。咱们母女同处于此,身为侍奉之人,哪有自主可言,一生皆在他人掌控之下,又有何可羡慕之处?”
李纨悲叹:“至少她此刻尚在园中,性命无忧,衣食不愁。强儿…… 强儿自幼身子孱弱,若是…… 我不敢想啊……”
凤姐耐心劝导:“姐姐…… 你的心思我明白,只是此事姐姐还需忍耐。强儿虽是你的骨肉,可在主子眼中…… 亦可能是你与前夫之子。你如此惦念强儿,万一被主子视作念着前夫,姐姐…… 主子一怒,强儿恐有性命之忧啊。”
李纨一惊:“我…… 我竟未想到这一层……”
凤姐见劝诫有效,又道:“姐姐既不把我当外人,我亦与姐姐坦诚相告。姐姐…… 你就算心存此念,亦是难如登天。论容貌身姿,姐姐终有机会得主子垂青,可姐姐,你还记得主子之言么?仅靠侍奉左右,主子未必珍视。最难的是…… 如何以真心和巧思讨得主子欢心…… 姐姐不妨再思量此节,为了强儿,亦为了你自己,若无主子眷顾,一切皆是泡影……”
两人又密语几句,见时辰不早,便带着奴儿丫鬟奔赴顾恩殿。
一时,顾恩殿内灯火辉煌,大殿侧旁设一正红丝绒地台,蕊官、芳官、葵官、藕官、龄官、荳官等已就位奏乐助兴,管笙笛箫,琵琶琴瑟,九弦七谱,乐声袅袅。正中殿摆放一张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