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他独断专行不纳谏言的,有说他王府逾制的,还有说他御前失仪的,不一而足,这其中也包括来自宇文融的奏折。
由于皇帝没有亲政,朝臣所上奏折按例都是交由摄政王处置的。望着厚厚的一摞弹劾自己的奏章,田文昭突然莫名有些心慌。问题不在于弹劾的内容,问题在于朝臣明知这些奏折会到他的手里,仍敢于公然弹劾他!
这件事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他摄政王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尤其是来自宇文融的攻诘,这等于是明着告诉天下人,他田文昭已经失尽人心!
“凡一切政事及批票本章,不奉上命,概称诏旨。擅作威福,任意黜陟。凡伊喜悦之人,不应官者滥升,不合伊者滥降,以至僭妄悖理之处,不可枚举。伏原重加处治。”
好个“重加处治”啊!宇文融,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果然背叛了孤!
可笑!你们以为区区弹劾就会让孤屈服吗?孤倒要看看是你们的骨头硬还是孤的板子硬!
“沈彬,你立刻带人将所有弹劾孤的人全部抓起来在王府门前廷杖!每人三十杖,一个都不能少!”
“啊?连宇文大司马也打吗?”侍卫亲军副统领沈彬望着手中的名单莫名惊诧。
“打!一个都不能放过!孤一心为了大唐、为了朝廷,却总有些宵小之辈在背后使坏,这次孤就要让他们知道,背后耍这些阴谋诡计是要付出代价的!”
“万万不可!”忽然一人高喊着疾步从外面走来,原来是田文昭的另一心腹、礼部尚书王简。
“殿下,杖责群臣只会激化殿下与朝臣之间的矛盾,绝非良策,反而会适得其反,请殿下三思!”
“三思个屁!一个个反了天了!不给他们点教训还真当孤好欺负了!”
“殿下不可意气用事啊!百官虽不识大体,但公忠体国之心尚存,若因上书言事而获罪,只怕会伤了群臣之心啊!”
王简苦苦规劝,奈何田文昭正在气头上,丝毫听不进任何劝谏。
无奈之下,王简又道:“殿下若执意如此,那么有两个人也应该从名单中去掉。”
“哪两个?”
“宇文融、贾居中。”
“这是为何?就这两个最该杀!”田文昭深为不解,此刻他最恨的可不就是这两人吗?
王简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轴,双手呈给了田文昭:“宫中传了太后懿旨,册立罗太傅之女为皇后,礼聘宇文尚书之女为贵妃,纳贾尚书之女为淑妃,着令礼部立即着手准备相应事宜,择吉日便要下聘。”
“这么快?”田文昭有些惊讶。娄太后在为皇帝选纳后妃一事他是知道的,但在他看来此事总得几个月才能定下来,自己还来得及参与意见,可没想到竟然只用了不到三天,根本没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虽然还没有正式下聘,但既然已经有了懿旨,那此事便是既成事实了。殿下如果这个时候杖责了两位国丈,这不是明摆着打太后和圣上的脸吗?所以,这两人绝不能动。”
田文昭沉思片刻,不甘地朝沈彬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王简的建议。
沈彬走后,王简继续道:“殿下,后妃人选一旦定下来,大婚就指日可待了。一旦皇帝大婚,亲政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殿下就再没有理由不还政于圣上了!”
“哼!怕什么?就算他亲政了,还能反了天不成?只要侍卫亲军还掌握在我手中,谁又能奈我何?”
南唐京城、皇宫皆由五万侍卫亲军拱卫,自先帝病重时起,侍卫亲军大统领一职便由田文昭兼任,其心腹遍布军中,故而田文昭对此极有信心。
“若那娘儿俩真敢将事情做绝,孤也绝不会坐以待毙!”田文昭重重一拳砸在几案上,听得王简暗自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