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略带病弱的姿容为其更添几分飘渺之感,宫女不由得看痴了。
她不甘心这般离开,又凑近了几分,故意将声音放柔放软:“可是您如今手臂受了伤,太过不便,还是奴婢来伺候您……”
话未说完,一阵风刮过,宫女被竹二提起后衣领,毫不留情地扔出了寝殿。
竹二拍拍手,这是他解决的第多少个来着?
“你个刁奴!”
那宫女从地上爬起来,瞪着竹二,又气又恼地跑开了。
竹二叉了会儿腰,最近可把他累坏了。
主子重伤未愈,皇帝便迫不及待地往主子身边塞来各个世家贵女扮成的宫女,也不知道是何意……
他转头看了眼自家主子。
谢淮面上没有过多表情,连眼神都未分给这边一下。仿佛方才的一切太过无足轻重,他直接无视了。
不多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有人进了寝殿。
谢淮的眼神动了动。
来人正是竹三。
他将藏在腰间的纸条一展,清了清嗓子,开始念了起来。
一旁的竹二瞧见那张纸条的长度,不由得眼皮一跳,心中暗道不妙。
“今日辰时,少夫人与赵家兄妹在护国寺外的桃林赏花,期间赵小公子为少夫人折了枝桃花,并吟诗一首……”
“巳时,少夫人与赵家兄妹在一品居酒楼用膳。”
“中途赵姑娘离开,赵小公子为少夫人点了碟栗子糕,食指碰到了少夫人的无名指。”
“下马车时,赵小公子扶了少夫人的手……”
一旁的竹二越听越害怕,恨不得堵住竹三的嘴。
谢淮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一切,只有锦被下不断攥紧的拳头才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她与其他男子一起游湖,赏花。
听了什么曲子,吃了什么糕点,她又冲旁的男子笑了几次……
他自醒来之日起,近乎自虐地听着这些消息,一颗心仿佛要被撕裂开,比身上的伤还要痛上千百倍。
竹二看不下去了:“主子,您若实在惦记少夫人,为何不亲自去找她,告诉她真相?”
京中皆传,是赵家小公子这位准驸马救了护国公主,纷纷称赞皇帝赐下的这一桩好姻缘。
竹二真想替自家主子鸣不平。
那一日的一战无疑是惨烈的,待他匆匆赶到时,谢淮浑身是血,只是由于穿着玄色衣袍,看着并不显。
只有走近了方才知道,他身上的血已经浸湿了整件衣袍,血水沿着衣摆滴滴答答地落下。
是了,主子再如何厉害也是只肉体凡胎,不是那金刚不坏之躯。
一人怎能同时应对两只凶兽?更何况还要同时分出心神看顾着少夫人。
主子的旧伤本就未养好,这一次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至于赵凛……
竹二嗤笑,不过是捡漏罢了。
竹二还想多劝,被谢淮打断了:“……此事不必再提。”
他的嗓音沙哑,透着一丝倦意和清冷。
垂眸看向自己受伤的右臂,谢淮的嘴角挂上一抹苦笑。
除去心脉损伤这样的内伤,他右臂的骨头几乎尽数断裂。
以后别说是保护她,如今他连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困难,手上也使不上劲,连只笔都握不住,几乎是半个废人了。
竹二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忙劝道:“主子,李太医说了,您若每日坚持针灸锻练,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到原来的七八成……”
“李太医还说了,传闻南疆秘术中还有一种接骨之法,再不济属下们替您将那人绑来……”
谢淮敛下眼睫,安静地坐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