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还是不太靠谱,但终于不闹着要进宫了。
但只要外祖母不再有进宫的念头,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让鹦哥打发了前来探望他的张曦与张玉芙姐妹,苏凤清捧着绣绷坐在软榻上对着月洞窗发呆。
窗下挂着一只金丝楠木做的鸟笼,里面正在大吃大喝地是早前张曦寻来给他解闷的一只白色鹦鹉。
其实他也从来没有指望过沈唯真,在他有限的十四年生命里,母亲长宁与父亲九江王唯一教会他的,大概就是活在这个世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罢了。
他又不是什么真正娇滴滴地忠烈孤女,若不是怕连累张家让黄太君落入困境,他带着岑妈妈与燕儿乔装易容逃回江州去易如反掌。
至于沈唯真说的相信她什么的,有什么好相信的,自己根本不需要她来救。
就算被装上了和亲的马车,只要一到江州那简直是送龙入江海,无论是假死遁逃还是杀出一条血路,他都有十足的把握。
我来寻你,只寻你一个人。
莫名的,那夜在西山中沈唯真的话窜进了脑海,苏凤清猛地坐直了身子,手中的绣绷也落在地上,发出的轻微磕碰声惊到了正在吃小米的鹦鹉。
它在笼中有些焦虑害怕地蹦跳起来,口中重复起起张曦教它的话。
“沈妹妹~沈妹妹~”
“粗乃顽!粗乃顽!”
被它吵的那点旖旎的心思顿时消散了个干净,苏凤清抚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心中连连啐道。
又不是真正的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怎么还能信这样的甜言蜜语!
沈小姐说什么寻他一人,寻的也不过是她自己的身体罢了。连夜进山也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根本就是他出了事因为身体的缘故怕会连累到她罢了!
哼!
他捡起掉落的绣绷,蓝色的凌波缎上绣着精巧的百地打籽雄狮滚绣球的纹样。
苏凤清的脸又不由自主的发烫起来,那日沈唯真接了他回行宫,他见沈唯真的荷包被林间枝叶挂得稀烂,回来就叫岑妈妈点了从江州带来的行李扯出了带来的凌波缎。
用绣绷盖住了自己的脸,苏凤清一时竟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
明明不相信那油嘴滑舌的沈小姐的鬼话,自己又做什么鬼使神差的在绣这个劳什子!
自己怕不是病了吧!
另一边张二太太的院子里,张二老爷正窝在躺椅里发呆,伺候的下人都被他遣了出去,等张二太太回来见到的就是丈夫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老爷。”张二太太知他是因为苏凤清被封公主,要被送去鞑靼和亲的事闹的。
涉及陛下的事儿,她很少开口,只是亲自斟了杯茶,递到了张二老爷面前。
“阿瑛。”张二老爷终于回过神来,他迷蒙着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屋内的房梁。“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外甥女,都护不住。”
“老爷说哪里的话。”张二太太心中一酸,她虽然向来与张少筠不对付,对苏凤清也没花过太多的心思,但终究只是嘴巴厉害,心里对外甥女的遭遇也是充满了愤懑。
当初天元帝状似对苏凤清加恩,又是册县主又是频传入宫与方皇后请安,她虽然嘴巴上总是不忿,但从来也没真的对苏凤清做过什么。
如今看天元帝这高高将人捧起,又狠狠摔落的做法,她实在不齿。
“都是……都是陛下的决定,君心难测,老爷也是无可奈何。”
像年轻时那样,张二太太坐在张二老爷旁边环住了丈夫。
“陛下变了……,不、不对,是我从来没看清过陛下。”张二老爷只觉眼中酸涩,他早早就站队了还是五皇子的天元帝,为他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