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分钟,声控灯又灭了。苏苒的眼泪,在黑暗中决堤,坚强的背后都是不为人知的泪水。
从没对潘义铭哭过,却在这个什么关系也没有的男人面前,已失态两回。这眼泪里含着委屈,不安,压抑,还有一丝丝丢脸,为现在的失态,为早上的不堪。
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直到她的哭声惊动到声控灯,“啪”,眼前又一片光亮。
黑暗中,恣意蔓延的情绪,在白炽灯下无处安放。
“我……”感觉他的肩上已濡湿一片,苏苒抬头,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许漠安压下满满的心疼,换上戏谑的语气。
苏苒没接话,退后一步:“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东西。”许漠安原本想说因为不放心她,但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
“送什么?”
许漠安瞪她几秒,不说话,开始解衬衫扣子。
“哎,你干什么?”苏苒吓一跳,以为自己眼花了。
“脱衣服。”边说,许漠安手上的动作没停。
“不是,你,你脱衣服干嘛?”苏苒懵了,语无伦次,“大庭广众的?”
“也是。”许漠安手在衬衫纽扣上停住,转头扫一圈四周。
“我回去了,再见!”他停下的空档,苏苒也忘了送东西一说,撒腿想跑。
“等一下,我说了给你送东西来的。”许漠安好笑,拽住她胳膊。
“送什么?我不要了。”苏苒扭头,不想看他。
“我的衬衣啊,”许漠安一本正经,“你把我衬衣弄湿了,没什么表示吗?”
“我买条新的还给你。”苏苒脸上又羞,脑子又乱,竟忘记抽手。
许漠安不依不饶:“我这衬衫已经断货了。”
“我买别的款式。”
“我就喜欢这件。”许漠安离她很近,声音轻轻柔柔爬上她的耳朵,痒痒的。
“那你自己拿去干洗,多少钱我给!”苏苒回神,猛一抽手,人已经朝电梯跑去。
“等等,”许漠安喊住她,“你这已经是第二次弄湿了,还得我自己拿去干洗,这不是待客之道吧?”
“第二次?”苏苒顿住,转头,惶惶对上他的眼睛,突然想起所谓的上次。她又不敢折回来,只深吸口气,“行,那麻烦明天上班时带给我,我洗完了还你!”
“你确定要在所里给你?”许漠安眉毛一挑,看她的眼神颇有深意。
苏苒听懂了言外之意,犹豫,咬咬唇认命:“不确定,那现在脱下来吧。”
她又想一想:“去车上脱。”
许漠安嘴角轻扬,转头朝车子走去。
车外,苏苒孤身伫立,眼神不安。像儿时,和几个小朋友去附近的养鸡场偷小鸡。除了紧张,还是紧张。
很快车窗摇下,一件淡蓝色的衬衣递出来。布料轻轻摩挲过苏苒的胳膊,混着眼前男人特有的味道,撩着她的心。
苏苒不敢去看,接过衣服强装镇定:“那个,许律师,我洗完了还给你。”
这一晚上的六神无主到惊慌失措,她早把之前一口一个的“您”丢到了西伯利亚。
“放心,我里面还有衣服。”许漠安语调轻快,提醒她,“不一定干洗,我更喜欢手洗的衣服,记得烫一下。”
苏苒:“……”
“回去吧!”许漠安看她愣愣的,没来由地高兴。
“我走了!”
在她拉开安全门的一刹那,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苏苒转头,看着车子缓缓离去,像做了场梦。
被这一闹,她注意力转到了手上的烫手山芋,眼泪早就没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