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筝与余正青到议事厅时,一众县令已等候多时。
他们见到二人进来后,双眼皆是一亮。
昨日干了一日的活儿,今日终于要说正事了!他们顿时感觉身上的酸痛都轻了不少。
众人恭敬起身,唤道:“余大人,沈大人。”
余正青坐定后,轻笑问道:“诸位身上可还好?”
众县令干笑一声,“下官们往日治理县中多有疏漏,若非大人带下官下地,下官倒是多有忽略县中农人感受。”
余正青不想去分辨他们话中真假,只说了一句:“下地,也是入世,为官者,不能看得只见向上的繁荣,还得见过向下的疾苦才是。”
沈筝不知道旁的县令听见此话心中是何感受,只觉余正青这句话,与“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颇为相似,但又更是深刻。
她抬眼便对上了尹文才的目光,二人稍一颔首,又各自将头转开。
虽然算起年纪来,二人都够做祖孙了,但经过昨日的夜谈,也是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尹文才彻夜未眠,胸口“咚咚咚”跳了一整夜,捂都捂不住。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活在这世间,活在这官场。
沈筝的出现,终于让他敢大声道出来:前几十年!尹某,从未做错!
这条路,终于不再是他一人蒙眼走到黑。
余正青坐主位,沈筝坐在侧首第一位,她的对面无人入座,这是众县令在表态。
“与他们说说吧。”余正青对沈筝说道。
众县令闻言纷纷坐直了身子,翘首以盼。
沈筝在来之前就算好了账,她将账本从袖中拿出来,递给旁边的朱孔嘉。
“这本账,记载了我同安县这几月来,为种植这高产水稻的投入的总成本,诸位大人看看。”
众县令闻言皆是变了脸色,饶是朱孔嘉接账本的双手都有瞬间的僵硬。
沈大人这是何意?莫不是要他们将她同安县这几月来的开支都给包圆了?
他们来之前可都探过消息,她同安县为种出这高产水稻,投入不可谓不大。
光是修沟挖渠期间劳工的工钱与吃食,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并且他们还听说,同安县稻种下地后,各村还设立了巡逻队,也是有工钱拿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算下来,没有几千两银子可下不来,就算他们几个县均摊,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更何况同安县的稻种又不止卖给他们,若是让他们付那开支,不是欺负人吗!
但如今有余大人给沈大人镇场子,他们就算不满也不敢说出来,只是表情不那么好看罢了。
若是沈大人真的狮子大开口,他们也只有认栽掏银子,就是不知这银子,是进沈大人的口袋,还是......
众县令偷偷瞟了一眼余正青。
余正青见他们神色各异,顿觉有些好笑,心不那么干净的人,看什么都不干净。
他对沈筝说道:“说话莫要大喘气,瞧你把诸位大人吓得。”
“是下官不会说话。”沈筝配合道。
她昨夜见了尹文才,心中不自觉地对这几人有了些许意见。
虽说他们称不上压榨百姓的贪官污吏,但有了尹文才这个珠玉在前,沈筝看他们之时,就总觉得差点意思,所以方才就想着逗逗他们,看他们惊慌失措,还有些意思。
沈筝见他们暗中松了口气,轻笑道:“本官并无让诸位大人承担同安县开销的意思,如今诸位大人也亲自下地割过稻子了,想必心中也对这稻子的亩产有了大致概念。”
“所以本官将这账本拿与诸位大人看,只是想告知诸位大人,这稻种一来亩产高,二来成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