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三月,北方持续多时的冬季终于彻底终结,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在巢穴中躲藏冬眠了数月的各种野兽终于得到了露头的机会,让整个大自然重新焕发出了生机来。只是,当这些动物们依着以往的经验去到白沟河一带饮水时,却被这里密布的军帐,肃杀的气氛给生生吓得掉头就跑,有那运气差些的,更是还没享受春日的逍遥呢,就被射杀当场,成为了宋辽两军将士的口中食物。
随着春天降临,封冻的河水彻底解冻之后,新一轮的大战也就迫在眉睫,一触即发了!
宋辽两军上自主帅,下到每一个军卒,都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两路大军,几十万人都已随时做好了准备,只等着那号角声和战鼓声骤然而起,宣告这一场持续了一年之久的国战能分出个胜负来。
作为宋军主帅的童贯只觉着最近身上的担子是越发的重了。这可不光是感受到了大战临近所产生的紧张感,更是因为朝廷接二连三催促他出兵的重压,哪怕是他这样的老帅重臣,也是难免心下忐忑,竟有些患得患失了起来。
对面的辽军远比他以往所想更加坚韧可怕,这是入冬后不断的摩擦接触中留给童贯的最深印象。虽然辽军兵力远不如宋军,但论战力,却绝对不虚,哪怕他们的后方正饱受金人侵扰,甚至可能出现后勤断绝的风险,却依旧无法动摇他们取得这场胜利的决心。
在前几个月双方试探性的交锋里,童贯便感受到了他们不惜一切的战法。而一旦这样的心思贯彻到底,出现在最终的决战里,又会对胜负产生多大的影响呢?要知道宋军上下可没有必死之心啊,再加上内部一直都存在的派系问题,现在看来速战确实对宋军不利了。
“但是,君命难违,老夫又还能有什么选择呢?”轻轻一叹后,童贯的目光就落到了面前的五道旨意上头,这些上面全都是催他决战的说辞,而且一道比一道的措辞更为严厉,两日前送来的这一道更是带上了浓重的威胁,让他必须在本月之内兵至幽州城下,否则必当严惩。
童贯很清楚,这定是朝中那些个与自己有仇的官员在背后使力了,他们压根就不希望自己能在这场伐辽之战中取得大胜,立下大功。所以他们鼓动天子,不断给自己施加压力,甚至可能都在背后和军中某些将领都暗通了消息,会在战时突然就给自己来下狠的。
现在的童贯真就是处在了内忧外患的火山口上,一个不好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而更叫他头疼的,是那孙途到了这时候居然还敢闹出这等幺蛾子来。就在昨日,他收到了后方消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孙途竟在雁门关里杀了守备田伯元和监军杜昌国,这是真嫌自己的麻烦太少,非要再闹出些乱子来啊。
童贯很清楚,当这一消息传回东京时,那些文官们在声讨孙途时,自然也会把矛头对准自己。毕竟在他们看来,孙途怕是没有这样的胆子敢随意杀官,也只有自己这个三军主帅才敢这么做了吧,而且很可能这么做就是对那些官员的回击——他可是早查明白了,那杜昌国正是朝中某位提拔起来的人啊!
或大或小的各种问题纷至沓来,让童贯更感棘手头疼,最后只能是喝上一口去火的饮子,长叹一声了事。反正说一千道一万,关键还在于能否拿下幽州城。只要能一战取回城池,那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只是这一战又该怎么筹谋布置呢?就当童贯重新打叠精神,打算召集部下人等商议军务时,一名亲卫到了帐前禀报“大帅,有越侯孙途及秦敢将军在外求见!”
“嗯?他们终于是到了吗?”童贯只略作沉吟,就点头道“让他们进帐说话!”
不错,正当童贯头疼于眼下的种种难题时,孙途已跟随秦敢所部平安抵达了白沟河前的宋军大营。当看到这一片连绵出去好几十里方圆的大营时,就是孙途也不禁发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