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想念容山隐了,她想回忆起兄长的模样,但她发现,她好像有点记不清容山隐了……
一时间,所有的事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温月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她记得的事越来越少。
为什么看不到容山隐?
为什么等不到容山隐?
为什么不记得容山隐?
温月意识到了,她在慢慢忘记容山隐……
有人在夺走她的记忆!有人在消除容山隐!
“不可以、不可以!快想起来,快想起来!”
温月害怕地朝前跑,朝十八堂深处跑。
可是,她眼前的景象犹如山崩地裂,一寸寸崩塌。
她发了疯似的,扑向容山隐留下的花灯、容山隐用过的桃木梳子、容山隐为她临摹的描红字帖、容山隐为她竹雕小笛子……
温月诚然恨极容山隐,可是她怀念他每一次拥抱,怀念他每一次喂食,怀念他每一次柔情夸赞……她实在忘不了。
这是对于温月来说,容山隐是她弥足珍贵的记忆,为什么连这一份记忆都不留给她。
“如果有神明,能不能听一听我的祈愿。”
“能不能把容山隐还给我,能不能把阿隐哥哥留给我,能不能不要让我遗忘……”
可是、可是。
一切都来不及了。
容山隐俊秀的面容、温润的嗓音、修长白皙的指骨,温月对于兄长的记忆一缕缕消散。
山河惊变,星辰碎裂。所有过往都碾成片片雪花,漫天飞舞。
温月被那些白色的尘土裹挟,她睁不开眼睛,蹒跚行走,每走一步,便会忘记一件容山隐的事。
直到最后,她精疲力尽地颓下肩膀。
温月站在雾茫茫的夜里,她很害怕。
她忽然想到容山隐可能存在的地方,她知道兄长在哪里了。
温月猛然转身,果然,在她身后,有一袭白衣翩翩的男人身影。
温月呆若木鸡,眼睛无声睁着,眼泪蓄满眼眶,无声地往下落。
她猜的不错,容山隐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直照看她。
他根本舍不下她!
温月发了疯似的朝容山隐那边跑。
一边跑一边大声喊——
“哥哥!你别走!”
“容山隐,比起恨你,我更怕你消失!”
“容山隐,我不恨你了,你回来好不好?”
“容山隐容山隐容山隐!”
“别让我忘记你……”
温月跑累了,她又回到了下雨的那天夜里,淅淅沥沥的雨水将女孩浇灌,浑身上下都变得湿漉漉的,她被淹没在无穷尽的雨夜里。
远处,容山隐撑着伞,伞檐朝她倾斜,雨丝落下。
温月不再跑了,她跌在泥水里,脏污淹没她的口鼻,她即将溺亡在这里。
这一次,容山隐走向她。
他低头,脸上既有少年人的青涩,又有成年人的持重。
他俯视温月,他朝她伸出手,温热的指腹抚上温月的脸,他对她说:“对不起。”
他想再一次拯救妹妹。
如同他做的千千万万次。
可是今日,他和温月都会溺死在这一场夜雨里。
……
做了好久好久的梦,温月终于醒来。
这一次睁眼,温暖的晨曦照在她的眼眸,女孩儿薄薄的一层眼皮被滚烫的阳光刺得发痛。
她按了按太阳穴,怔怔地望向墙壁上不住浮动的梅花疏影。
温月脑中闪现过一个男人的样貌,但仔细分辨,头又疼得厉害。
不记得了。
温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