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疯卖傻,不过为了糊弄刚愎自用的谢献。
谢献望着垂拱殿内持刀杀入的一批士卒,心里悔恨不已。
是他亲口要容山隐和沈逸上京述职,是他设下天罗地网,准备在他们归京时挑明两人犯下的重罪,再在都城将两人诛杀。可他没想到容山隐的心大,他早早和少帝串通,谋划好了一切,他们分明是养兵多年,要将谢献一网打尽。
可是,谢献不明白,容山隐便是效忠皇帝又有何用?容山隐帮他办了那么多脏事,这小子不会以为他投诚李俨,天下人便会放过他了吧?
谢献脊背僵硬,看了一眼殿外乌沉沉的天,心中烦躁不堪。
他只能怒目而视,斥责容山隐,说出一句:“容山隐,本官待你不薄,你缘何用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栽赃本官?!”
谢献不情不愿地跪地,朝皇帝一拱手:“苍天可鉴,臣赤胆忠心,为王朝披肝沥胆,尽节效忠,怎敢有贪赃枉法之心!陛下,您定要明察啊!”
谢献一跪,朝堂里大多数的官员也跟着跪。
唇亡齿寒,兔死狗烹。他们无非是怕谢献倒台,所有人的罪孽被容山隐的鹰犬查出,众人一并清算,必须要拦下这小子!
“陛下,谢相公他公忠体国,长年为国事夙夜操劳,微臣每每下值都见馆舍中灯火通明,是谢相公伏于案前批阅公文。试问,如此恪尽职守的臣子,如何能做出此等丧尽天良之事?!”
“陛下,谢相公,您御极之年,边患不断,民乱纷纷,也是谢相公为您平定四海,谋求来如今的河清海晏!您不辨是非,逼迫忠臣踏上绝路,不怕被天下人说‘卸磨杀驴’吗?!”
“陛下!您不能寒了天下黎民百姓的心啊!”
皇帝李俨坐在龙椅之上,他冰冷的目光越过底下近乎半数伏跪在地的臣子们。他们跪的并非君主,而是佞臣谢献!他们悲愤欲死,为谢献求情,说出的话刺耳钻心,他们求的是自己的生路,并非大嵩国的将来。
李俨感到后怕、感到寒冷,他没想到朝堂已经积弊至此,原来这么多人都是谢献的党羽,都是乱臣贼子。
李俨睚眦欲裂,他握紧了龙椅扶手。
文武百官看到皇帝无动于衷,他们的心凉了一半,又攻讦起容山隐。
“容山隐!你可知,你既口口声声说自己有从犯之罪,你的栽赃之话若是属实,那你也罪孽滔天,逃不过一个死!你休想清清白白摘出去!”
他们没有办法了,只能暗示容山隐,若他执意要拉谢献下水,那么他也难逃一死。
谁不怕死?!容山隐也是肉眼凡胎,他会惜命。
他们期盼地看着容山隐,盼着他改口、盼着他幡然醒悟。
可那么一双双眼睛看着他,他们只能看到容山隐撩袍跪地,他摘下了头顶的黑色长翅官帽,目光坚毅地看了谢献一眼。
谢献肩膀一颓,他胸口发闷,他仿佛知道了这个莽撞的年轻人想做什么……
容山隐摒弃那些杂乱的斥责声,无视他们伸来的千万双想要捂住他的嘴的手。
容山隐想到那些死在炮火中的无辜百姓,想到那些只能沦为奴隶的失地遗民,想到那些被天灾人祸摧毁家园只能带着儿女四处流浪的寒户……他有太多想帮的人,有太多对不起的人。
他还想到了温月,他为了心中理想,为了替亡故的父母报仇,为了病骨支离的江山社稷,他舍弃了这么多。
容山隐什么都没有了,他不会再失去了。
他代表大嵩国的子民,对高高在上的君主、官吏开口,声声泣血。
他说——
“嘉明四年,西州夏汛暴雨,旷古洪灾。田庐城屋尽陷荒洪,朝廷忧民,紧急派下十万两赈灾银,用以抚恤地方生民,帮助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