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山隐低头看去,山间雾气迷离,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如同银钩小月,她像是很期盼他口中的答案,目不转睛仰望他,如同幼时那般依恋。
兄长原本冷硬的心肠,因她几句软糯的话,融化成一汪春池。
他揉了揉温月的头,眼眸柔和:“我会待阿月很好。”
温月松了一口气,乖巧地牵住兄长的手。
她只是怕死,所以在绝地求生。
可容山隐却以为,妹妹对山君有一重别样的旖旎思绪。
类似于,男女之情。
然而,山君这个身份也快要死了,他会和她相忘于江湖的。
容山隐自顾自伤春悲秋,晚宴的席间也没怎么讲话,除了一些场面上的应酬。
温月无事一身轻,无论是烤熟的羊肉、还是用黄泥土培焖熟的兔肉,她都来者不拒,除了荤肉,温月还吃了很多甘甜的瓜果,饮了一杯新窖的葡萄酒,往袋子里顺了一把金丝党梅。只因赛依提说,这是从大嵩江南来的商队那里买的,在东州吃不到。
温月吃相虽不是男子那般豪放,但也与高门贵女截然不同。
赛依提倒觉得温月掰羊蹄膀的吃法,和她很像,难怪这么合得来。
哈萨看出容山隐对温月的骄纵,想来温月的确是他心仪的女子,否则哪家郎君会不苛责未婚妻在外大吃大喝给自己丢人?他原以为容山隐骨子里也有大嵩文官的清高,看不起蛮夷,如今知道他并没有故意用婚约的借口来搪塞自己,心里稍宽,热情地催促容山隐饮酒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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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酒宴进行到后半夜。
待温月和容山隐回到住所,已是月上中天。
温月吃饱了犯困,马车里光线昏昏。
她被马车颠簸来颠簸去,终是靠在容山隐的怀里睡着了。
熟稔的松枝味萦绕周身,温月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车停了,但温月还没醒。
小时候,要是温月在容山隐怀里睡着,都由他亲手抱她回屋里,放到炕床上,再盖上被褥。
思及至此,容山隐仍旧动手照顾妹妹。他轻轻托起她,任小姑娘睡在臂弯里,然后他抱她走向屋舍。
还没拉开挡风的毡布门帘,温月忽然弓起脊骨,战栗地蜷缩,鬓角一片汗湿。
她的唇色苍白,低低呢喃:“疼……”
容山隐大惊失色,不由低头靠近,放缓了步伐,慢慢询问:“阿月,你哪里疼?”
“肚子……”
她没有睁眼,双手紧攥成拳,牙关紧咬。浑身抖如筛糠,怎么都停不下来。
容山隐注意到温月的不同,即便是忍着一具病骨支离的身体,她也依旧学不会依赖旁人。不知把手搭在他身上,也不知挨靠在容山隐身上,祈求关爱与垂怜。
温月何时起,这么擅忍了?
容山隐替她感到难过。
他好像,终于,在这一刻意识到,他从前不告而别、否认兄妹间相处的一切,带给温月的,究竟是多大的伤害。
她那时,才九岁。
还是个孩子。
容山隐抛弃温月,拔苗助长,逼她长大。
离了兄长的十年,妹妹过得一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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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月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冰火两重天,身体凉,肚子热,脾胃还难受。
她累到睁不开眼,直到有人把手抵在她的后脊,将她搀起。
略带苦味的汤汁灌入口中,温月无措地吞咽。
隐约听到有人温柔搂着她,拍她的脊背,防止她呛到药。
郎君一如既往地哄她:“只是吃坏了肚子,喝些消食润脾胃的药便好了。阿月听话,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