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欲走。
谢献忽然喊住他:“你觉得素洁如何?”
容山隐记不清谢素洁的长相,对她也没有上过心。但他知道,谢献是想把自己牢牢绑在谢氏的阵营里,那么联姻便是必要手段。
“谢小娘子德容兼备,自是良配,然而学生出身寒族,实在高攀不起。”他从来不曾拒绝谢献的要求,然而今日,他竟发了癔症,亲口婉拒了谢献亲口提出的婚事。
谢献眼眸眯起,倒也不恼。
他笑了声:“看来,子静已经心有所属了。”
容山隐微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只是不想横生枝节,谢家女嫁到容家,不可能受气。而他又实在不是什么体贴人,恐怕会辜负谢素洁的一片痴心。
因此,他不能应。
谢献要问的事都有了着落,不再留容山隐。
“年轻人都在外宴聚,为师也不好拘着你陪我这个老人家,好了,你去吧。”
“是,学生告退。”
容山隐缓慢走出书房,关好门,又提起那一盏沾满雨水的灯。
灯绒淋湿了,点不了火,已经不能再用了。
幸好廊庑底下还有灯台散发幽幽的光。
容山隐沿着夹道里昏昏的光,走回前院。
他不由扯了一下唇角。
这一路走不到尽头的漆黑甬道,和他此生何其相似。
屋檐外,雷声大作,电光火蛇,却是个哑炮,并没有下很大的雨,仿佛只为了震慑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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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容山隐想起白清让双目赤红、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记起一些往事。
从前,容山隐没有门路搭上谢献。
他先结识了白清让。
即便白清让隐瞒了家世,但容山隐还是从给他送衣物箱笼的小厮口中打听到了他的家境。
容山隐先知道白清让是工部尚书白松之子,再和他辩论典章制度、大嵩律法。
容山隐写:治国安民,重在其心之仁。
他和白清让说,他是穷苦出身,他希望世上再无百姓忍饥挨饿,朱门再无冻死骨。
他有一腔抱负,要勤学苦读,早早出仕途,为黎民百姓谋福祉。
他说了好多话,但都是骗白清让的。
他早知少年人是世家子弟。
他要和他搞好关系。
容山隐在利用他。
看啊,他做事从来野心勃勃,从来卑劣不堪,从来道貌岸然。
所有人都看错容山隐了。
但,那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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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杏花收拢花苞,缀于枝头。
天色昏昏,正是散宴的时候。
容山隐拿了竹骨伞,想带温月回家,一连问了好几个人,都没她的消息。
还是沈明华看到这位眉眼冷峻、不怒自威的刑官兄长,小声说:“刚才阿月说要如厕,侍女领她去了后院……”
说完,容山隐的脸色铁青。
他险些忘了,温月哪里是那么乖巧的女孩,她机敏、聪慧,抓住机会便不会放手。她定是趁乱刺杀谢献去了!
这个傻子。
容山隐松开伞,冒雨拐进通往内院的月洞门。一到没人能看见的暗处,郎君凝气运功,身手敏捷地跃上墙檐,四处张望,犹如翱翔于天的苍鹰,寻找猎物。
天边雷电光华夺目,自苍色的山峦炸开,裂出无数条电龙。
容山隐浅色的衣袍全部被打湿成鸦青色,紧紧贴敷肩脊,连同长睫也沾满了雨露。但他没空管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他知道,如果再不出手,温月会死。
怎会有这么不服管教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