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陵终于悚然动容,原本以为自己所想已经很接近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如此宏大而深邃的布局。若是成功,天下就算不会永世太平,但很难再发生社会形态的复辟和倒退。
好一个恢宏布局,好一个盛世愿景,好一个……天下渔郎!
“但这很难……”江凡叹口气:“这个天下,比我……比我想象中要复杂许多。不只有华族大地有五国分裂,不只有北疆蛮族虎视眈眈,还有大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有圣地蛊惑人心暗中搅动天下,甚至还有暗朝皇庭兴风作浪,最要命的,还有个不知所云的幕后遮天巨手,天外天……”
张之陵从激动中缓缓平复,他知道江凡所言都是事实,想要把这一切都颠覆,塑造一个车同轨、书同文、事事依律法、人人享太平的盛世,简直难于上青天。
“可是……”江凡认真道:“人生来便是与天地争命,你不搏我不搏,岂非世世皆行尸,代代俱蝼蚁?”
“这,便是你心中所想?”
江凡正色道:“徒儿一度出世,不欲与世俗同流,却体察了民间疾苦,再入世,便想着与天斗上一斗,若胜,开了万世太平,则于愿足矣,此后可放舟五湖,若败,也不负来此人间一场,自可一曲临江仙,唱他个青山依旧。”
张之陵闻言拍案而起:“如此,为师便如田老所言,以这把老骨头替你顶上一顶!”
师徒二人相视,俱是朗声长笑。
——
田渊的归来,让江凡越发着急土豆和番薯的事。
于是,在张之陵去往骊山之后,他并未同去,而是先下了地牢去探望一个人。
刚一进去,就看到几个闲的百无聊赖的家伙在那打麻将。
江凡造出来这玩意儿可谓风靡凡人居,到处都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响声,地牢这里也不例外。
眼瞅着那个大下巴的高个子满脸憋得通红,三根手指头死命摸索几下,终于眼神一亮,啪得将手中牌拍在桌上:“二筒!自摸清一色!”
其他三人顿时大叫晦气,不情愿的掏出铜钱。
大下巴眉开眼笑,搂着铜钱道:“哈哈,今晚我做东,烧刀子管够!”
三个麻友这才纷纷嚷嚷够意思。
江凡好笑,都伦王子这是彻底躺平了啊,都不知道还会骑马不。
随着他一声轻咳,四个牢头这才惊觉王爷的到来,赶紧稀里哗啦拜倒请罪。
江凡摆摆手,请什么罪,反正又没事儿。
“那个都伦啊,日子过的不错哦。”
都伦满面涨红,支支吾吾:“王爷,恕罪……”
江凡笑了:“没事儿,玩儿就玩儿呗,别耽误正事儿就行。”
“是,是……”
“你随我来。”
江凡叫上他往地牢深处走去。
都伦连铜钱都顾不上了,赶紧屁股后头跟着。
江凡走了几步,忽然驻足道:“都伦,你表现不错,地牢这差事有点委屈你了。”
都伦赶忙道:“不委屈,不委屈,王府生活好得很,冬天暖和夏天凉快,轻易就能吃饱喝足,比北疆强多了。”
江凡哦了声:“你就不想再纵马草原,打猎放牧?”
都伦犹豫一下,那些场景只不过才过去一年多,竟有点恍如隔世。
想起在草原上自由自在的驰骋,好像特别怀念,但不知为何,又有点说不清的情绪。
他自己都有些说不清,到底喜欢还是不喜欢。
可是……他知道,是有什么让他喜欢的,那个抱着狗子天真烂漫的爽利女子,总是出现在他的睡梦中。
江凡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
“都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