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老头虽然长着一张坑蒙拐骗的脸,但眼神十分清明。
沈蝉的脸色变了几下,还是朝李叔夜问道:“几岁?”
当今天子是景惠帝,年号为昭,今年是他即位的二十三年。
李叔夜回道:“十一岁。”
沈蝉笑的十分温和,“老先生,我们家世代农户,可不认识什么贵人。”
小老头依旧微垂着头,“我孙女不仅会读书写字,还会打算盘。”
这听起来就是一个爷爷在炫耀自己孙女。
幸好沈蝉的脑子比嘴巴快,在嘲讽之前,她想到了家里快要开张的络子铺。
李叔夜的神情猛然郑重,“先生好本事。”
小老头没有再说话,他翻了小半个时辰的书,又写了半个时辰的字,沈蝉不仅等的花都谢了,连自己都快谢了,她还以为那老头着书立作去了,结果就一张薄薄的纸,大部分的字她都不认识。
李叔夜几乎是一目十行的看完,他呼吸粗重了两分,但很快恢复过来,面不改色的跟沈蝉胡扯。
“……良缘天成的好姻缘,婚期定在明年二月十五。”
沈蝉想去拿他手里的纸,“奇怪,我怎么没看到?”
李叔夜顺势拉住她的手,胸膛的心跳莫名平稳下来,扯谎十分有经验,“这是另一种字体。”
沈·文盲·蝉还真信了,她抽出手,叉腰围着屋子走了几下,“这老骗子,神神叨叨的,好像还真有点本事。”
李叔夜将手里的纸捏成团,眼底藏着两分冷意,到家时那张纸已经成了碎屑,顺着水流飘去天南地北。
出门前一天,李玉棠翻箱倒柜的忙个不停,“大姐,我的布老虎不见了。”
李玉蓉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你去小柜子里看一下。”
“大姐,我的小兔鞋子也找不到了。”
“大柜子里面,你打开看一下。”
“大姐……”
李玉蓉无所不能,她一边收拾饭菜,一边应付李玉棠的询问,时不时还能跟沈蝉聊两句。
“娘,你明天要去看秉志吗?”
灶房里全是肉香,沈蝉边添柴火边吃小灶,“嗯,镖局正好就在那边。”
“那我给秉志也拿一些肉。”李玉蓉要干的事很多,十几斤卤羊肉和卤猪肉,酱肉酱鸡都得切成块分装好,沈蝉有心想帮忙,可李玉蓉不敢让啊。
上回沈蝉切到手,她就被爹冷了好几天,这还要切到手,她这个亲闺女估计就成捡来的了。
窗影幽幽。
李秉元在屋内小声抱怨,“我要是跟小妹一样大就好了,也能去外面玩。”
原本还没什么感觉的李秉煜闻言也看不进去书,他抿了抿嘴,“我不想念书了。”
“你傻呀你!”李秉元也就嘴上说几句,心里还是觉得好好念书重要,“你要是考上秀才,将来就能去外面读书,想去哪就去哪,还不用被爹娘管着。”
李秉煜的手在桌子上抠来抠去,“什么时候才能考秀才啊。”
“你要是读书厉害,十二岁就可以去考了。”李秉元满怀畅想,“我想去中都念书,听说皇帝就在那里,还有很多大官呢,地方也热闹,好玩的好吃的一大堆。”
天子脚下,贵人扎堆,李秉元这种人丢过去就是给人家垫脚用的。
但中都确实是很多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金榜题名,蟾宫折桂,所有的得意和风流都在那富贵繁华地。
沈蝉没有去见皇帝的想法,但她对古代确实很好奇,汝陵县这小小的一角都这么有趣,外面的天地估计更有意思。
次日清晨,卯时刚过一会,一辆牛车踩着晨光进村。
沈朗想起奶奶的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