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红衣知道今天是怎么都躲不过去被盛坪追问的,但她也没想到盛坪这么敏锐。
她心中微紧,便是之前想的再好,但真正在盛坪面前说起此事,她还是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呢?
大约是怕从师父脸上看到对于她如此心狠手辣不留情面的失望?
亦或者她怕师父阻止她,那般,她会对师父失望。
无论哪一种结果,在盛红衣心中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师徒情分到头了。
漫漫人生,从前世至今生,真正关心她的人一双手就能数过来,她并不想轻易失去其中任何一个。
然,长痛不如短痛,今日避无可避。
她想到刚刚黑山妖道字里行间对于盛坪的评价,师父似乎和她想象之中还不太一样。
所以,他其实并不是个墨守成规,顽固不化之人对吧。
心思百转千回间,再抬首,她的脸色恢复成一种冷漠的平静。
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一种等待宣判一般的麻木。
“是盛云鹰。”
说完,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盛红衣几乎是屏息着等待着什么,然,似长却短的沉默后,她面前的盛坪只是平淡的问:
“哦?为什么?让我猜猜,你今天是被我临时叫出门的,所以,是他在外面守株待兔?却是为何要杀你?”
“唔,你为什么要对他搜魂?他是被什么人指使杀你的?你搜魂是为了找出幕后主使者?”
三言两语,盛坪已经把事情理顺了,清晰明白。
同室操戈,盛坪作为盛家的大家长,还能保持理智听她说事,帮她分析,盛红衣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至少,目前,她师父是信任她的。
盛红衣突然心里有了一种冲动,盛家这些事终究不是她一人能够承担的,也不该是由她一人承担:
“师父,若是……同室操戈,你会如何?”
她终究是问出了这句话,问出后,她突然心头一松,觉得一块一直压着她,让她憋屈不堪的大石头终于被挪开了一丝缝隙。
盛坪脸色一凝,眸中似乎有什么巨浪正在翻涌,只一瞬,又归于沉寂。
他手一扬,一道三色光芒自他指尖逸出,动如雷霆般,凝成一道盛红衣熟悉的隔音符的符文,下一瞬,盛红衣就感觉到周遭一片静谧。
这算是盛红衣第一次看金丹修士正儿八经的施法,这一刻,她才突然有了一种真实的感受,这个世界和曾经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真的完全不一样。
而她,身在其中,成为了其中的一份子,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盛坪做完这些,颔首点了下之前黑山妖道的座位:
“坐。”
然后径自摸出两个酒觞摆好,慢悠悠道:
“不是买酒了?来,满上。”
他这般平静,盛红衣内心杂乱的心绪逐渐被抚平,也给了她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她依言上前,摸出今儿个她在路上喝的那种酒,起了一坛新的,拍开封泥,毫不犹豫的将两个杯子都满上。
然后举起自己那一杯,一口饮尽。
炽烈的酒液顺着食道划下,其中蕴含的灵气缓缓流淌,也给盛红衣时间理清了从何说起。
她自几个月前偶遇魔修说起,然后说到联想到盛云帆灵根异常,再后来被盛云鹰堵了路,通过搜魂她知道盛云鹰留有盛云涛和魔修勾结的证据……
她只隐瞒了一点,未说明自己是丛聚灵根,只说那一日在宁箓阁和王湛比试,被魔修见财起意盯上了。
话说完,院子中久久宁静。
盛坪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