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尽,夜幕降临。
又是一天过去,车马熙攘积货如山的海港也慢慢宁静下来。
码头上客栈酒楼,勾栏瓦舍,也都灯红酒绿开始热闹起来,停靠在海港大大小小的海船上,许多也灯火通明,喝酒划拳歌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两三艘东瀛画舫停在岸边,挂着粉色的灯笼和旌旗彩绫,一些身穿和服的女子正在码头和船上招呼过往的宾客。
四海酒楼,吕家在码头的产业。
此时二楼一个雅间之内,吕家二少爷正和两个华服男子对坐其中,酒桌上的菜品琳琅满目,一个相貌不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提着酒壶站在旁边,但房间的气氛却有些凝重,三人似乎都没喝酒吃饭的胃口。
两位华服男子,一个年逾花甲,须发灰白梳理的整整齐齐,另一个三十来岁,三人相貌有几分相似,若是熟悉吕家的人都知道这是吕氏父子三人。
年长者名叫吕云泰,以前曾经还是个举人,不过屡试不中便做了商人,杨公镇的人都尊称为吕员外。
而同席的年长男子就是他的长子吕光显,而吕家二少爷名叫吕光平,因为吕氏家大业大,不仅在杨公镇码头有庞大的产业,在鄞县和京师都有商产,算得上是地地道道的豪门大户,而且其祖上是金华名士吕祖谦,若是继续往前推七八代,仁宗时期的宰相吕夷简就是他们的老祖宗,因此吕家地地道道算得上是名门出身。
随着建炎南渡,北方许多豪门大族也都跟着行在南迁,大多分散于姑苏江浙一带繁衍生息,就比如杨公镇,包括吕氏和刘老头儿这些家族,其实都不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而是北方人,像杨大元这些土生土长的杨氏当地人,也被这些迁来的豪门大户不断挤压生存空间,大多都是农民和渔民,只能做一些又苦又累的工作养家糊口。
而像吕氏家族,因为祖上名声显赫的人不少,因此和京师朝堂的许多官员来往也比较密切,与庆元府当地的官场也十分熟悉。
吕光显和吕光平两人也都读过书,虽然不曾中举,也都花钱捐了个举人身份,吕光平在码头掌管产业,而吕光显则在京师掌管产业,吕氏官商通吃。
吕云泰面前摆着一个规整圆润的玻璃瓶子,手里还拿着一个两寸大小的玻璃杯,里面有暗红的酒水,在灯烛的映照下,散发出晶莹透亮的光芒。
“既然打听不到消息,这笔钱看来也只能花出去了!”老者沉默许久之后开口。
“爹,非是打听不到,只是两天时间时间太短促,而且杨大元这些人似乎也有警觉,将事情隐瞒的滴水不漏,我安排的几个人去他们村仔细打探,竟然无人知晓这件事,而知道的二麻子和二毛两人,这两天也不见踪影!”二少爷脸色有些难看的说。
“仓库的那些人你仔细问过没有?”吕光显开口。
“都仔细问过了,无人知晓!”二少爷摇头。
“蠢,眼皮底下的事都搞不定,若是让你去京师掌管产业,只怕要被你弄得乱七八糟!”吕光显对自己这个二弟明显很不满意。
“砰~”二少爷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说什么?你在京师要这要那,哪一件不是我帮你准备妥当,整天吃肉喝酒逛青楼,陪那些王孙公子吃喝玩乐谁不会……”
“你拍什么桌子,这件事本来不用花钱就能弄到手,眼下被你弄得几万贯都出脱了,还有脸说!”吕光显撇撇嘴反击。
“吵什么?”吕云泰淡淡的呵斥一声,两个斗鸡母一般的儿子立刻蔫儿了下去,低头不敢再争吵。
“此事光平没有做错,问题定然不是出在杨大元等人身上,而是在那个赵大郎身上,五万贯……好大的口气……”吕云泰捋着胡须脸色凝重。
“爹,您说背后还是那个傻子在出主意?”吕光显疑惑的问。
“你刚从京师回来,可能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