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即墨皓峰横扫中原的彪悍事迹已经传遍西南,不止他,还有悦知风和当年的许多名将,都在这里威名赫赫,说句傲慢的话,那时若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率兵前来攻城,很大概率有一部分城池是会直接投降的。事实上,这一带的小国后来也确实有几个迫于天朝大国的威慑力而选择主动归属的,剩下的那些基本都是国力稍强或君主比较强悍的,比邻大国,小国必然宿夜难安,即墨皓峰随后的怀柔策略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边境紧张的形势,这才有了几十年的太平。
“赫启的目的如果只是吞并罗雅,不会提前在我们这儿布下这么多暗棋。”悦知风素来不吝于以最大恶意揣测所有对本国不怀好意之人,他坚信和平只存在于强大的力量之下,“细作、疫病、勾连朝臣,赫启应是有更大企图的。”
“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现在谁也说不准,吐蕃这次肯站在他背后,除了太子失踪一事的理亏,恐怕还有其他的缘故,赫启不知许了什么好处给吐蕃那群蛮子。”
“那小太子在你手上的事情可务必要做得谨慎机密。”悦知风从头到尾也没有因为季熠控制住了安南太子一事责备过他,“那孩子虽说是步重要的棋,但眼下可真的太不好用了。”
“不论老师信不信,那孩子的事确实是个意外。”季熠解释过各种原委,但悦知风说得不错,安南正与别国交锋,本来送出去的质子没能按照原定计划到达吐蕃王庭而是落到了季熠手中,这事要是被捅出去必将是个极大的麻烦,“但我来这儿之前,倒是琢磨出一个好好用他的方式。”
“哦?”悦知风睨了他一眼,抬了抬下颌,“说说看,我也想知道你和我是否想得一样。”
季熠抬眼看了看悦知风,眼前这位在他阿爷封王时只能想到给一个“睿”字的老师,果然早就把算盘拨到了他的西雷山上了。
“安南的王后,也就是太子生母,是阿陀耶的第一公主,虽然阿陀耶近几代王室也迫于形势不得不和周边国家联姻,但这个国家有一点和其他诸国不同。”季熠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令他开心的事,“她们是以女为尊的,公主外嫁视为下嫁,若是嫁得不好,她们作为娘家人可不会甘愿当那软柿子。”
阿陀耶是女子做主的地方,论国力不输其他邻国,所以阿陀耶的第一公主联姻外嫁也是嫁给当时最有可能继承王位的人。赫启是不是一个好的君王姑且不论,但他肯定不是一个好丈夫,那么如今的王后在自己的儿子沦为质子,继而还在吐蕃失踪之后,心情会是怎样也就不难想象了。
那个不足十四岁的孩子之所以能成为悦知风和季熠眼中的一手好棋也在于他不仅仅是名义上的安南太子,他背后还有一位阿陀耶的公主。
悦知风也笑了笑,而后又点了点头,爷俩谈到这里俱是一阵沉默,互相好像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又一时没有组织好言语,便索性什么都不说了。这些事情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在别的场合、别的情境下被再次提起,而他们只希望那一日可以晚些、再晚些到来。
“观南这次如何没同你一起来?”悦知风说完了公事,自然是要问其他的,在他眼里,他养大的这个崽子不应该出个大远门、尤其是到他这里来却不带着谢观南的,“我也许久未见他了。”
“在衙门做事呢,不年不节的,你想见人家就得放下自己的活儿过来给你看么?”说到谢观南,季熠的情绪瞬间放松,再没有之前的严谨和严肃,“他也就是遇着我了,三天两头被拽着干别的事,不然他这样顶真的人,一天假都不会随便请的。”
悦知风也不晓得季熠这没来由的骄傲是怎么回事,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只是遵医嘱,他现在不宜情绪起伏过于剧烈,所以把教训的话含在口中修改了一下:“遇着你难道是什么大好事吗?他本来可以过更安稳太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