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没有被宽慰到一星半点,他觉得自己这事做得还是莽撞了。容霏是投诚了没错,但她毕竟是个间人,让她知道这庄子上住的是谁,并不是件好事。
“我怕跟丢了她再找又困难,所以想将她安置在我熟悉的范围。”这当然是原因之一,谢观南将他见到容霏的感觉又说了些,“直觉这东西虽然全无依据,但我不问清楚,心里总是难安。”
只是谢观南接容霏回悦庄的时候压根没料到季熠当晚就回来了。
“我在或不在,你都可以做悦庄的主,你实在不必为这事介怀。”季熠大概猜到了谢观南介意这点的理由,但他并不希望这无足轻重的细节过度侵占谢观南的思维,相比那些他关心的重点在别处。他不着痕迹地靠了些过去,在水下捏了捏对方的手掌,又探向谢观南腰侧,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弄伤了他的小捕快,“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谢观南表情有些木,后知后觉迟钝地拿开季熠摸来摸去的手,脑子也好像钝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刚刚下意识中还是将容霏看作是间人,果然就算他的理智清清楚楚明白那是一个投诚并已经在疫情中提供了重要情报的人,他的第一反应依然不会把她当作可以轻易交付信任的同胞来对待。
发现这一点令谢观南有一瞬间的羞愧,因为他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正义感也不过只停留在国境线内,但下一瞬间,他又重新找回了平衡,他相信一样的矛盾和负疚感也会困扰着容霏,所以从这个角度而言,他似乎能体会到容霏的些许心情了。
他怔愣是因为那个瞬间他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不知道要以何种面目去见容霏,他回神则是因为他又接受了自己那有局限性的正义心。这两个念头都是发生在一瞬间的,谢观南想明白了,容霏愿意卸下心防不再拒绝他的靠近,正是因为在他身上、或者在他周围看到了和安南截然不同的东西,所以他怎么想的并不重要,容霏只在乎他做了什么。
“容霏说这里和安南都不是她的故乡,看来她也没说错。”谢观南掬起一捧水往自己脸上泼去,重重舒出一口气,再睁开双眼时,之前的困顿全无,他轻推了一下季熠,“起来吧,我们一道去见见容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