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南听到这话,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关注的重点一直在案子上,确实对田莺来说,今日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超过一个八岁孩子可以承受的范围了,如果是个有阿娘在旁的孩子,大约是不会允许捕快这样追问自己的孩子的。
“是我有些急了。”谢观南也对田莺笑了笑,“莺儿,对不起,阿兄不是故意的。”
“苗姑说过,有些孩子从娘胎里出来就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他们对这个世上的人事物的感知,和我们不同,但他们有自己独有的一个世界。”季熠也蹲下去,看着田莺笑道,“我们这些普通人是活在这个普通的世界里,而有些孩子,是活在那里的……”
季熠说完看了看天,指了指此刻白昼并看不到的东西,说那些孩子,是从天上的星星来的,所以不喜欢和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说话,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季熠的脸和笑容总是能轻易俘获绝大部分的人,这点就连小孩儿也不例外,田莺一开始并不敢接陌生人给她的东西,但发现眼前的人只是送玩具给她,并没有要求她回答什么,也就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谢观南眼尖,他看到田莺接过季熠手里的东西时,嘴动了两下,虽然听不到什么声音,但她依稀仿佛应该是说了句谢谢。这个孩子虽然不太配合沟通,但她能听也会说话,而且还挺懂礼貌,像是被好好教养过的。
谢观南原本听闻容氏是续弦,田莺又是这个畏惧生人的模样,心里有过一丝猜测,是否这孩子并未被后母善待,可看她衣着虽然朴素却整洁干净,身材是瘦弱些但并没有病态,绝不是被虐待的样子,于是谢观南也很快打消了这层疑虑。
田莺接了九连环过去也没有立刻把玩,而是朝自己家的屋子望了一眼。
义庄的人尚未到,田衡的尸体还在屋子里,中毒的人死状还是有些可怖的,虽然那是孩子的父亲,谢观南也并不想让田莺再回到那里,只是循着她的视线,也不自觉地又回望了一眼。说来也怪,田莺看向自己家这个动作并没有任何提示或暗示的作用,谢观南的脑海里却倏地闪进一个画面。
为了确认自己想到的事情,谢观南快步穿过院子又回到屋子里,看到了之前他晃过一眼但没太在意的东西后,又立刻走出房子。
“怎么了?”季熠没看懂谢观南风风火火转了这一圈是在干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判断,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找着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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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有绣线和绷架,但这个家里连一件像样的绣品都没有。”谢观南刚才想到的便是这个违和的事情,只是勘验现场时他没思考那么多,现在才反应过来,“容氏会绣花,但她绣的东西不是给家里用的。”
“绣坊?!”季熠极快地接口道,又转头看向席昀,“离嘉义坊最近的绣坊是哪家?”
嘉义坊离东西两个市集都有些距离,这块地方住的人都不富裕,所以坊间也并没有什么好铺子。像季熠这样的人平时就算是闲逛买东西也不会到这里来,而他知道谢观南日常巡逻的区域不是这里,所以才会直接问席昀。
“嘉义坊附近好似并没有什么绣坊。”席昀摇摇头,他见过季熠,而且知道这是位贵人,今日他来坊中捐赠冬衣,席昀也去寒暄过几句,此刻见季熠与谢观南相熟,既然问到他,他也如实回答就是,“我对女人家的这些事不甚熟悉,或许要问……”
“整个栖霞镇也就只有两间绣坊,比较接近这里的是云染绣坊吧,在西市上的。”不等席昀说完,谢观南已经把话尾接了过去。他方言说不好,但县中大小事还是做足了功课的,这点还难不倒他,叫来了书吏和仵作,交待他等下离开后要他们做的事,“义庄的人应该就快过来了,我先去绣坊找人,你们暂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