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捕这才罢休,冷哼一声,“放人!”
于是,季家三恶霸枷锁被解,镣铐被脱,哈哈大笑!
“林捕,以后捉人,可要放亮了招子!”季老大拍了拍林一的肩膀,“也是咱三兄弟心肠软,若是换了别人,指不定公堂上告你一状!”
说罢,跟着总捕一起,扬长而去!
“肖子华!你对得起你的衣服?对得起你的刀吗?!”被几个吏目拉着,林一瞠目欲裂,死死盯着总捕,歇斯底里!
总捕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并未回答,转身而去。
砰!
捕房大门,被重重地关上。
黑暗里,林一瘫软无力,坐在地上!
先前,他防到了不让人放走季家三兄弟,却没防到被人偷换了物证!
那一双靴子,乃是最重要的证据!
如今被人换了,季家三兄弟几乎完全洗脱了嫌疑!
而且,邻水街捕房是他的地盘儿。
物证被换了,也是他看守不力!
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咽下这委屈!
这一天,林一遭受了当上捕快以来,最大的打击。
也深切地体会到,平静渭水下,那沉沉的黑暗。
下午,黄昏时分。
余琛下了山来,采购一些竹条和黄纸还有笔墨。
先前纸人扎太多,用得差不多了,都没有扎出用来卖给祭拜的百姓们的剩余了。
——虽然他现在不缺银子了,但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更何况那些百姓习惯了祭拜先人是在他这儿购买纸人和钱纸,总不能让人家上山来空跑一趟。
但这不下山不要紧,一下山看到的一幕,直接让他人麻了。
只见那旱桥集市口子上,季家三兄弟牵着条恶狗,招摇过市!
这仨儿不是被捉去了么?
咋还能在这儿活蹦乱跳的?
但一时间,余琛并没有做什么别的举动,而是上了山去,再扎了个张三儿鬼魂的纸人儿,趁着夜色,来到吏目居。
——人是林一捉的,到底为什么放出来,他肯定知情。
但让余琛没想到的是,这正在借酒浇愁的林一,一见了张三儿的鬼魂,竟直接跪下来,嚎啕大哭!
那副模样,不是恐惧,而是愧疚。
一边哭,一边抹着泪珠子和鼻涕,一边道歉!
“是我没用啊!”
“竟被人调换换了物证!”
“没能惩戒那三个人渣!”
“是我的错!”
“……”
声声泣血,搞得本来是来问罪的余琛,还不得不出言安慰无比愧疚的林一。
——被鬼魂安慰,他这也算是头一遭了。
哭累了,酒劲儿也上来了,林一沉沉睡去。
余琛也从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概就是,张三儿手抓着的那双靴子,被人换了。如此一来,季家三兄弟自然洗脱嫌疑,被放了出去。
清风陵上。
收回纸人的余琛,睁开眼来。
沉默。
这衙门也是够离谱的。
被冤枉的余琛的爹娘,被毫不客气地把脑袋砍了。
这铁板钉钉杀了人的季家三兄弟,换了物证也要放出去。
杀人偿命,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么?
怎么那季家三兄弟,作恶多端,还能在外边儿逍遥?
——这样,真的对么?
余琛感到困惑,坐在那儿想了很久,才得出结论。
——这样不对。
好人难安,坏种横行。
这个世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取出度人经,听见黄泉河畔的鬼魂,还在呢喃,“偿命了吗……他们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