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打交道,正在犹豫挣扎的时候,却是武老夫人先开了口“陛下,娘娘,眼下救治惠妃娘娘要紧,要么就请陛下和娘娘恩准臣妇等人先行退下,稍后再来回话吧?”
小皇帝自己的后宫里闹出了宫妃争宠甚至伤及性命的丑事来,这件事若是不能处理好,那么闹出来的动静绝不会比被人换了八字帖更小。
武家的人于这皇室而言终究是外人,老夫人此举已是十分识大体了。
萧昀的目光自低着头的武昙头顶掠过一遭,就越是心中烦闷,当即应允“德妃,带祖母和姐姐先回那歇息片刻吧。”
“是!”武青琼如蒙大赦,忙不迭领命谢恩。
祖孙一行就先殿内退了出来,不想——
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身后爆发出秋凝一声凄厉的惨叫“娘娘……”
武青琼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就想转头去看,却被武昙拽了一把,三个人头也不回的快步出了寿康宫。
身后的大殿之内,萧昀母子也被秋凝这一声惨嚎惊了个激灵。
萧昀当即一撩袍角,三两步又绕到了殿内。
那榻上,霍芸婳还保持着那个怪异的蜷缩起来的姿势,这一刻头发散乱,嘴巴和眼睛都微微张开,僵在那里不动了。
秋凝哭软在地上。
太医则是满头大汗的也是跪在榻前,手里还拿着给霍芸婳施针用的银针。
看见床榻上明显已经没了气息的霍芸婳,姜太后当即倒抽一口凉气,脚下往后连退了两步,险些撞倒了身后的屏风。
“娘娘当心!”丁卉眼疾手快的连忙上前撑住了她,她却依旧有些手脚发软。
倒不是她有多不经事,也不是她心里会有半点舍不得霍芸婳,而实在是这女人死的太突然,还就这么睁着眼面目狰狞的在她的寝宫里咽了气,一瞬间她就只觉得心中惶惶。
那太医被身后的动静惊动,也连忙收摄心神,惶恐的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头请罪“微臣无能,陛下恕罪!惠妃娘娘……薨……薨了……”
不是他不尽心,而是来得晚了,实在赶不及啊。
萧昀的脸色阴沉如水,看着榻上那个看上去似乎完陌生的女人,心情莫名的沉郁。
哭得已然声嘶力竭的秋凝突然使劲的抹了把眼泪,膝行转身冲着萧昀重重的磕了个头。
用力极狠,只听见咚的一声。
这一声,仿佛是叩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下一刻,她一抬头,额头上果然已见淤血。
“陛下,纵然我们娘娘她犯了再大的过错,也应该交由陛下和太后娘娘用宫规律法处置,也就算在某些人眼里,娘娘她是死有余辜的,可是人命关天,这皇城之内,深宫之中,难道就有人可以凌驾于律法宫规之上,随便用龌龊的手段算计人命吗?”她面对萧昀,生生控诉,怨愤难平“奴婢不服!浪费她买通当年在东宫侍奉的医官,趁着我们娘娘有伤在身,故意拖延她的伤势,以至于留下隐疾,终至今日这般因为不治而枉送了性命。我们娘娘是被她蓄谋杀死的,陛下和太后娘娘难道还要包庇她吗?”
抬手,怒然一指站在姜太后身后的姜玉芝。
姜玉芝一个哆嗦,脸色后退数步。
姜太后其实是不太相信自己的侄女儿会有这样的胆识和手段的,再加上死的又是让她深恶痛绝的霍芸婳,于是不加思忖的就怒斥道“哀家看着丫头是失心疯了,竟然胡言乱语,来人……拖下去!”
这回他们都在殿内,院子里的内侍要不及赶到,秋凝已经踉跄着站起来,连着后退了数步之后,一把拔下发间一支银簪,目光阴冷怨毒的盯着她们姑侄两人,凄声道“奴婢人微言轻,太后娘娘要暴毙自己的侄女儿,枉杀人命,要我一死又有何难?天道不公,后宫处事不公,我们主仆做鬼也会去阎罗王跟前告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