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帝一听乞骸骨就头疼,刚要开口安抚,谭冠误道:“请看今日之域中,究竟是谁家之天下!公等莫非要说是我谭冠误的一言堂?!”
杜鹤径甩袖道:“如何不是?!尔妄图挟天子以令诸侯,若非储君在侧,直臣在朝,恐燕都已复辟董贼之势矣!”
莫冶跳脚道:“尚书大人此言差矣!那董贼夺天子宝玺,登后妃宫室,窃国政大权,如此祸国殃民之人如何能与谭公这般兢兢业业的相提并论?”
孟寄词把朝笏捡起来还没捂热,听到这荒谬之言忍无可忍又给他砸过去,劈头盖面的骂道:“汝眼明否?原是睁眼瞎!我曾道你有文人风骨,如今看来不过是狗啃主子丢的骨头——装风骨!还谭公,你看看文人里殷阁老,赵阁老,沈太傅谁封公了?武将里谢侯爷,林侯爷,还有江氏一门,谁封公了?”
席灼强撑着辩白:“那正好证明了陛下爱重……”
沈潋取下官帽,朝堂再次陷入沉默,沈潋从容自若的跪下叩首:“陛下,臣乞陛下明辨忠奸,立斩谭贼!臣忧臣枕山栖谷时犹闻——‘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
祁歆止也摘冠取簪,声势铿锵:“陛下,臣等老迈如将息之烛,但此存亡之际,若不除此贼,便是臣上穷碧落下尽黄泉也羞于见先君也!再无颜立于朝上为陛下谏言,臣请斩谭贼之头,悬于燕都内,以告后人勿效此贼!”
谭冠误一党看着满朝文武尽皆跪下陈请,直抓耳挠腮却无解之法!
承德帝沉吟未决,太子向下首使了个眼色,梅时晏起身朗声道:“陛下乃仁慈之君,血溅丹墀想必不愿看到,不如责令谭大人交出禁军,保留爵位,今后闭府安养。陛下看此法可行否?”
承德帝一拍龙椅,大喜过望,忙道:“就依此法,谭卿毕竟救过朕,朕也就投桃报李。谭冠误听旨!”
沈潋告老还乡换来大局初定,至此权倾一时的谭党进入漫长的冬眠期,燕都再次回到皇帝与太子的掌控中。
荆国公府匾额依旧滑稽的挂在谭府门口,往日繁华不过是沤珠槿艳。柳寒溪在府里静静坐了两日,再次进宫。
正阳宫。
琴羽绕过屏风进来道:“娘娘,荆国公夫人求见。”
皇后顿住研茶的手,沉默了一会儿道:“去偏殿吧。”
柳寒溪一见她便规规矩矩行礼,半晌道:“娘娘,妾此行是为了妾夫君。妾虽一介妇人,大字不识,但也知道忠君报国,乃是男儿所为。妾夫君此举确实悖逆,但夫妻一体,妾为娘娘拉他入局,还了娘娘当日太和殿回护之情,今日特来辞拜娘娘。今后谭府闭门谢客,妾也深居内宅再不迈二门之槛。请娘娘恕罪。”
琴羽得皇后示意把她扶起来,皇后道:“本宫此举确实利用了你,但是寒溪你想想,若非是真的,谭公岂会甘愿退避?此祸明面已了,但暗里直指颛臾!”
柳寒溪摇头,正色道:“娘娘,妾乃内宅妇人,不懂朝堂国政,妾夫为何退避妾也不愿意知道,妾但知他待我之心用了十分,妾当如是。妾与妾夫共进退,不可弃他于不顾。”
皇后默默颔首,半晌道:“琴羽,将玉花鸟纹梳取来,赠予夫人。本宫祝尔夫妇共挽鹿车。”
柳寒溪一拜到底,只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长秋宫。
萧瑟掌心濡湿,不停地拿起茶盏抿一口,又起身来回转。
“娘娘,陛下来了!”积雪兴奋得很,只当是她家娘娘是陛下宠妃,忙里忙外地拾掇着。
萧瑟再默念了一下开头,拍了拍脸,起身到长秋宫门口接驾。
承德帝笑眯眯的把她拉起来,与她耳语道:“朕,就看着他们狗咬狗,拉下一个谭冠误,又送走了沈潋!朕稳坐钓鱼台,这滋味真不错!”
宣平伯府。
君平坐立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