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沈的,你这狼心狗肺的负心汉呐,你就要抛下我孤儿寡母的去不知道是哪里的东境,离家出走,家里没个男人,你这可让我怎么活啊,你不要你的儿子吗?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啊?人们都说人心是肉长的,可你的心怎么比石头还要硬啊!”
乡邻们指指点点。
“沈大人也忒不是人了。”
“有这么贤惠持家的妻子,还给沈家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妻子到哪里找啊?沈县尉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感觉老沈家的人,真是的,读书人就是奇怪,理解不了,太不正常了。”
“你忘记沈县尉的老父亲了,也是这样,为朝廷尽心尽力做事,结果落得了一个秋后问斩的罪名,还差点连累了家人同族……”
“看来沈县尉也是打算要走他父亲的老路了,天天想着在外面折腾点事情,却傻傻的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个凡人而已。”
“哎,真的不理解,但再怎么说,沈大人是个好官啊,两袖清风,做官这么多年,家里还是一贫如洗,连给妻子做件新衣服的钱都没有,他真的是为咱们老百姓做实事啊!”
……
沈玉郎叹了口气,说道,“老师教我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沈某人做不到前三个,但是想试一试平天下,我必须去一趟东境。”
妇人泪流满面,“你要是死在那里呢?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呢?”
“夫人可以改嫁,孩子可以过继。”他静静的说。
妇人心如死灰,万念俱灰道:“我当初眼睛瞎了,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呢?”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沈玉郎一揖到底,“夫人,就当没有沈玉郎这个人吧。”
“你先回来!”眼看沈玉郎就要骑着瘦马走了,妇人急了。
妇人一步一拐的冲回屋内,拿出一个破烂的布兜,里面转着一些干粮和细软。
“我虽然没见识,但我知道,出门在外,爹告诉过我,没有粮食和钱财的日子,难死了。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她一边说一边用脏兮兮的袖筒抹眼泪。
“沈郎,你要活着回来……”
沈玉郎愣了愣,苦笑一声,“夫人,告辞。”
说着,便骑上那匹瘦马,踏上了前往东境的路途。
抱着孩子的妇人站在门槛上,目送着心上人的离去。
路途遥远,这一路千山万水,几万里,不思乡,思乡断人肠。
血一般的残阳下,那一头白发,十分儒雅的青衫男人是一名失意的读书人,他曾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他的恩师教导他,读书人要做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既然修身齐家治国,他做不到,那么他要去试一试平天下,哪怕粉身碎骨……
这世道太乱了,就像一把断头台,已经乱到了人就算如刍狗都没办法活下去的地步了。
读书人要去斩掉所有的魑魅魍魉,浩然正气生!
……
……
青峰县城,一辆豪华的车辇在一对骑兵的护卫下缓缓前行。
突然,车辇被迫停下了。
有士兵告知车辇里的县令大人,“路边有难民拦路!”
县令掀开车帘,只见,一众衣衫褴褛的难民哀嚎着,就像遇到了主人。
“他们吃不饱饭。”士兵说。
“哼哼,一群种粮食的吃不饱饭?糊弄谁呢!通知他们,谁敢再拦路,满门抄斩!”
一众难民一哄而散。
县令捧腹大笑,“哈哈哈,你看,这不就没事了吗?一群刁民懒汉!有这么闲的功夫怎么不去种地啊!真的是懒死了!”
却见,难民散开之后,有一个骑着瘦马的白发男人在拦路。
县令定睛一看,“沈县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