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
难不成会是它?
大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禁被自己的幼稚逗笑了:“怎么可能?它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西京!”
可偏偏这个念头就在大石的心中挥散不去,而且有越来越深信不疑的趋向。
“且不去管它了,找到塔不烟才是要紧的事情!”
平白无故被耽搁了半日,大石脚下更加快了几分,再次返回迎春门的时候,已经到了宵禁的时辰。
“你是何人?关城门了,明日再来吧!”守门兵勇大声呵斥着。
大石没有作声,只掏出官牌在其面前晃了一下,便堂而皇之地进了城。城虽进了,可满城的客栈已然打了烊,官驿大同驿在城北,路途遥远,而且大石此行实为私事,住在官驿着实不便。
“该往何处落脚呢?”
一阵刺骨的寒风略过大石的耳畔,留下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但也隐约带来了一丝靡靡之音。
“莫不是勾栏乐舞?”
大石无奈摇了摇头,似乎当下这是他唯一的选择,至少好过在冰天雪地之中冻死。
循着声响,大石来到舍利坊的最西端,高墙环抱的一处院落中,酒肉香气伴着乐舞之声翻墙而过,让数日里仅以米粥充饥的他顿觉腹空。
大石咬了咬牙,轻扣门环,少时,院内便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上京来的吗?”一位男子隔门相问。
“是!”大石还想说些客套话,可门扇已然打开,院中的男子不由分说便把大石拉了进来。
“里面的人在等你,进去吧!”
大石惊诧,瞬间警醒了起来。
“我在西京大同人地两生,怎会有人未卜先知,算到我会误打误撞来到这个偏僻的院落?其中必有蹊跷!”
大石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却看不到一丝惊慌,只见他信步而出,推开正房的大门便走了进去。
房中并不宽敞,却极其温暖,几张八仙桌上美酒佳肴应有尽有,桌旁围坐的尽是些珠光宝气的富庶之人,其中还不乏雍容华贵的女子。
“大石林牙,请上座!”一个男人的声音骤起。
大石闻声,顿时汗毛竖起,环顾房中,只见说话之人正立于南墙下的一垛方台之上,此刻正笑容可掬地望着门口的这位不速之客。
说话之人身着雪缎长衫,头戴金丝玉冠、足登蜀锦云靴。两鬓藏银,目光空泛,看样子已逾知天命之年。虽然年迈,但此人的皮肤却是如雪一般的白皙,俊郎的面庞也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雍容之中散发出来的儒雅之气,让大石这样的陌生人都不得不惊艳感叹,世间怎会有如此绝美的男子!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的名讳?”大石并未移动脚步,双目打量着说话之人,想要从他身上搜罗出哪怕一丁点能表明其身份的蛛丝马迹,然而却是徒劳。
白衫人嘴角微颤,眼中透露出些许不屑与傲慢,可手中偏偏恭敬得很,轻轻将一张紫檀官帽椅摆在了距自己不足五步的地方。
大石索性移步,坐在了这张距离白衫人最近的椅子上,静待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林牙远道而来,蓬荜生辉,且用些酒肉,顺便听小可演奏一曲如何?”
言罢,从腰间的佩囊中取出一支象牙配饰的紫竹洞箫含在口中,玉指起伏,一曲宛转悠扬、如幻如梦的《浔阳曲》便回响于梁柱之间。
满座宾朋听得若醉如痴,就连大石也不禁被这跌宕起伏的韵律带入到高山流水的意境之中。少时曲罢,四座掌声雷动,几名仆从只端着茶船于众人中走了一圈,黄白之物、奇珍异宝便填满了口袋大小的“船舱”。可即使这样,仍不见白衫人有一丝笑意。
“三十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再奏浔阳曲,只恨知音不在,高山流水也如残山败水一般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