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嵩早已回到了京城,准确来说,他一周前就已经身处京城之中。
当申渐的病危的消息传出之时,在洛阳郊外小庙静思的他便赶紧动身回京,但在二日后,他便听到了那传遍天下的噩耗,以及卫凌生带来的一句申渐的遗言。
“陛下啊,您该懂事了。”
在听完这句话后,高阳嵩沉默许久,全速回到京城,但那位老人却早已随着棺材永远的埋藏在大地之中,再也无法替他答疑解惑,治国理政了。
曹人杰已然先行领命回宫,他现在只是孤身一人。在这月黑风高之夜,这名人界至高无上的存在,就像一名想要潜入皇宫刺杀君王的刺客一般,悄然溜过皇宫周围警戒的大内侍卫与宫女太监,来到人君本该在上朝之时端坐的紫微殿中。
这紫微殿在高阳王朝初成之时便已建造完成,数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代人君在此统御百官,指点江山。说来惭愧,身为这一任的人君,高阳嵩忽然发觉自己在这座大殿中干正事的次数,实在是少得可怜。
高阳嵩缓缓走到紫微殿北方的最高处,伸手摸向那一把虽然历经岁月雕琢,依然散发着威严的龙椅。
这把椅子现在是属于他的,但是他实际上并不怎么喜欢,又冷又硬,还磕屁股,也就两边把手上精心雕刻出的金龙头比较好玩,但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他也不好随意上手。
扪心自问,高阳嵩对这个曾让不少人为之疯狂的椅子并没有太大兴趣,当初在夺嫡之争中一举将高阳启与太后的势力击溃,很大程度上也是他们逼人太甚,激起了他的愤怒与斗志。在他看来,现在的人界根本不需要他做些什么,朝廷在申渐的统御下井井有条,天下百姓生活富足,邪道宗门被天道盟逼得再不敢冒头,除了天道盟的这一任盟主不怎么对头,人界已然是一片太平盛世。
他一直认为自己只要当好人界的一面旗帜的作用便好,于是这些年,他常年在外逍遥自在,在增长见闻,提升自己的修为境界之余,也惹出了不少风流韵事,不过他最关注的,还是孟徐然和她的儿子。
那也是他的儿子,但他却没能抱上他一次,上次更是被那小家伙当坏人扔石头赶跑,在不知道多少次碰壁之后,高阳嵩最终承认了自己骨子里的风流,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虽然事实上母子二人都不承认他。
对于一名人君来说,生性风流并不是什么错,人民更巴不得高阳嵩多收后宫,赶紧将高阳皇室的香火传承下去,而且相比百年前某位将后宫佳丽三千这句俗语变成事实的人君,高阳嵩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但那位以风流好色的人君,最终为了人界西方边境的安稳,御驾亲征,带领十万边军强行挡住了当时强势的妖域蓄谋二十年的强大攻势,与十万英魂一同将妖域的野心连同后三十余年的国运一同打得粉碎。高阳嵩在位以来,虽国泰民安,可称盛世,但这盛世却和他本人并没有什么关系,若是没有申渐,顾行帆,孙不换这些国家栋梁,人界断不会有现在的繁荣气象。
高阳嵩叹了一口气,心中浮现今日偷看到的紫微殿上朝时的情景。
往日申渐在时,文武百官能够将一切都处理得当,可现在申渐已经死了,高阳启又在这时率兵谋叛,乐山宗动用先皇留下的特权出征迎敌不在朝中,孙不换顾行帆更像执行者而非领导者,难以掌控此间大局,一时之间,往日有序的朝堂竟是完全有了混乱的征兆。
若他坐在这里,是否能让这些官员心中踏实一些?
高阳嵩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龙椅,苦笑一声。
他本以为自己天命风流,能从容应对一切,结果被孟徐然母子不知多少次拒之门外;他本以为自己修行有成,当属人界一流强者,圣阁就算来人,仙阶之下也没法对他造成什么威胁,结果却在墨梅山庄一战被一个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