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走肉。活着,但也仅仅活着。
走过一片早已干裂无粮的农田,一望无际的赤黄长向远方。可若是仔细查看,这旱土黄沙中有着点点绿意正在挣扎。
那是何等的顽强?何等的不屈?
只是在那里,一个农民汉子正在发疯似地拔着什么,是从干裂中钻出的草芥。
他边拔边嘶吼着,本不应出现的水分从眼角流出,加剧了身体的垮塌。
这个农民用自己家中所有的积蓄,忍着全家的饥渴,换来了一些灌溉的水。
这是孤注一掷的豪赌!
最终野草胜过庄稼,夺走庄稼存活的资源,也断绝了这一家本就渺茫的希望。
在未来某一日,农民之身早已归回大地。而他所痛恨的,仍然从这里再次发芽、再次生长、再次挣扎。
......
不知走了多久,跨过多少土地、经过多少村庄。
又是一片田地,其中也摇晃着星点绿意,同样有人在发疯似地拔着。不同的则是那有些皮包骨的身影,穿着的不是农人的短衫,而是破旧的长袍,他正在将绿意贪婪地送进嘴中。
丝毫不顾什么所谓脸面,更不考虑什么风雅,甚至连草根上的泥土也毫不在意。
这一刻,他苦学不知多久的礼仪成了笑话。
若是此时有人上前质问,不知这人是会张红了瘦削的脸皮,一言难发。还是无感麻木,最后风淡云轻地来上一句。
“活也,不足羞矣。”
头哥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去注视了。这是他能给别人最后的一丝尊重了,哪怕对方早已没有自尊可言。
走在路上无事可做的头哥,开始了走神。他回首近来所观之事,沉吟良久,最终也只有一句答案。
草芥与草芥,同命。
思考间,夕阳缓缓落下,想要逃开人们审视、仇恨的目光,只是没有云彩可以让其躲避。太阳只好有所收敛,并羞红了脸,散发着浅红,向着地下钻去。
可这并没有缓和什么,却预示着到了饭点。想到这里,一首从港口客人那里听来的诗句自觉浮现脑海。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只是没有诗中的孤烟、长河,只有大漠、落日。
太阳,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