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潮笙擦去脸上的隐隐泪痕,看着眼前的亦师亦父的老者,心里满是不舍。
他少时童稚,五六岁年纪也有不懂事调皮的时候,摸鱼打鸟,天天上山下山的胡闹,可是空空大师总是纵容着他,不多管教。
直到有一次他将山下农户刚种的红薯苗全拔了,还让人抓了个现行,被提留着押到山上来问责,这才把空空大师气着了。
红薯都是农户的生计口粮,一家子的性命多少都在那地里了。却让顾潮笙都拔了,他平日逮兔摸鸟也就算了,这回却是伤着别人财产性命了。万万不能再纵容了。
挨一顿打是逃不掉的,还要帮那户人家拢了地,重新种了红薯苗,最后还是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这一个月空空大师愣是没和他说一句话。
小顾潮笙也倔强的不行,多余的字一个都不说。空空大师只当这熊孩子还不知错,还自我怀疑了很久,难道捡这孩子的时候,自己算错了?
他思来想去,再怎么也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放养不行就圈养吧,他对养育孩子一事也是毫无经验,总觉得没饿着没冻着,也教他习文练武了,总差不到哪里去,可如今看来,再不约束长歪了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在顾潮笙被关禁闭的最后一天晚上,空空大师想再去与他说教说教,谁知道他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孩子气的声音在念叨。
“不是你说红薯烤起来香甜无比,很久没吃过了嘛……我就想摸两个回来,烤了给你尝尝呗,我怎么知道那么大一片地一个红薯都没有……你又没教我,这玩意儿啥时候才成熟。哼!”
空空大师从门缝向里面张望了一眼,小小孩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他每天给他送进去的饭菜也没怎么吃,眼看着是瘦了一圈。
这会儿听到小人儿的念叨,难免就又心疼了。
他推门进去,屈膝盘腿在他面前坐下,顾潮笙看他进来了,却不看他,顾自翻了个身。
“觉得委屈了?”
小顾潮笙装模作样闭上眼睛。
“觉得为师惩罚的重了?”
顾潮笙这个把月都心里憋着委屈,不问倒也罢了,再委屈都憋着一口气。这会儿见自己师傅忽然软下来和他说话,他眼泪就收不住了,却还是不转过身来看他,只是偷偷地抹眼泪。
空空大师看他这个模样,便也觉得无措,想着不如等他不哭了再说,行动间便要起身。
顾潮笙听到动静,却忍不住了,转过身就扑到他怀里,眼泪鼻涕毫不留情地全蹭到他衣服上。
“师傅……师傅……我就是想摸一个红薯,我没想拔光人家的苗……”
顾潮笙听着嘴角就微微笑了,一下一下地拍着小人儿的脊背:“为师知道了,是为师不好,没有问清缘由,将你罚得重了。你原谅师傅可好?”
听到自己的师傅和自己道歉,小顾潮笙这一个月来憋着的委屈劲儿,一下子就消散了,可是却怎么也止不住哭。
“为师明日陪你一起去逮兔子烤了吃如何?”
“真的?”小人儿眼睛亮晶晶的。
“你不是老说师傅不陪你么?”空空大师直起身,又将他扶了起来,“还不去洗把脸早早休息?”
顾潮笙却怎么也不肯松手,只抓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师傅,您有很久没有哄我睡觉了。”
这是顾潮笙记忆里属于成长的最温暖的记忆。所谓的亦师亦父,说到底都是他在这世间的第一个亲人。
他看着眼前的老者,百味涌上心头,从他在寒玉床上醒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恩师回来了,虽然十多年没见,可是那一瞬,他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变成那个无忧无虑的稚子顽童。
可是下一秒,他只是随便一算,就算到自己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