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才看了看钱袋子里的铜板,那可不少啊,“分这么多钱?”
胡尚轩看了看今日的猪骨头,漫不经心的说道,“卖得多,也就分得多,听说豌豆苗价钱好,剩下的我也让她去掐了,爹,今日这骨头还是炖萝卜,行吗?”
胡秀才没反应,顿了顿才说道,“我记得响水村江家的孩子在念书,这丫头是不是也识字?”
胡尚轩笑了,“爹,识字哪有那么容易啊?虽说在同个屋檐下长大,可要是相处得好,也就不会有方家把人接回来的事了,您说呢?”
胡秀才又说道,“过了年你可就十八岁了,该娶亲了,爹是在想这事儿呢。”
“放心,家里银子够的,慢慢找就是了,找不着就给银子,交几年税。”
胡秀才拧眉,“挣钱拿那么容易,你爹我病秧子一个,家中全靠你,你当我不心疼你?娶妻生子是迟早的事,何必拖着。”
“爹,可是您不满意啊。”胡尚轩冲他一笑,“您放心,我一定给您找个识字的儿媳妇回来,行吗?”
他拿了猪骨头就去灶屋了,“今儿就给您炖白萝卜啊,清甜,味道不错。”
胡秀才年轻的时候那可是一表人才,十八岁中了秀才,再三场科考,举人本来志在必得,可是出了岔子,再也不许他科考。
一个只会读书的读书人,突然之间遭遇这样的事,那能受得了啊?想不明白,打算投河自尽,让周围干活儿的人给救起来了,这其中就有胡尚轩的娘亲。
胡家也是本分的农民,供他读书十分吃力,没了出路,觉得愧对家人,这才打算轻生。
在家人和知己的陪伴下,胡秀才总算是振作起来,一年之后完婚,之后就有了这个儿子,可是他自己却留下病根儿,大冬天的泡了凉水,这腿脚不大灵便了。
几年之后父母离世,又是一次打击,在妻儿的陪伴下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的,一家三口也算是生活得自在。
不过胡尚轩十岁的时候,他娘亲害了病,也去了,胡秀才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身子更是不如从前。
胡尚轩十来岁就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悉心照顾父亲,下地干活儿,上山打猎,洗衣做饭样样精通,父子二人把日子也过得像模像样的。
胡秀才腿脚不好,大夫说要多喝猪棒骨炖的汤,最好有牛骨头,可这时候不许宰杀耕牛,这东西可不好找啊,猪棒骨倒是能隔三差五的买,这东西不贵,味道也好,倒是个好东西。
儿子忙活去了,胡秀才自己在堂屋里坐下,琢磨着,是不是不该坚持自己的想法,不该让儿子为难。
读书识字的男儿都不见几个,更何况是姑娘家,他希望儿媳妇知书达理,识字通文,现在想想,这的确是难啊,贵家小姐都不一定能成。
他慢悠悠的去了灶屋里,“当初我说,胡家的儿媳妇必须得识字,那是想着你能找个懂理的人,你娘就识字,我和她恩恩爱爱,相处十来年,从没争吵过,我和她没过够呢,我也想让你找到一个这样的姑娘,可如今想着,也不是识字的才讲理,你说呢?爹不勉强你了,娶你自己喜欢的。”
胡尚轩正忙着砍骨头,笑呵呵的说道,“爹,您是真怕我讨不到媳妇儿啊?这要求都改了。”
胡秀才叹气,“这村里的妇孺大多爱闲言碎语,为着芝麻大点小事就能在外面喊着骂,我是真受不得这样的,你说我假清高也好,左右我就是想家里清静些。”
胡尚轩回头看他,“爹,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心里有数,您好好养着身子,别操心这个了。”
这一次卖了钱可让方家看到了卖菜的好处,接下来还有两次小集一次大集,江敬雪带着秀秀他们几个去弄菜,家里大人还跟着帮忙呢。
一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七,次日最后一次赶大集,然后就真的要过年了。